第40章 星海种道

混沌星海，无光无暗，无上无下。唯有那团旋转不息、青紫交融的星云，如同宇宙初生的胎卵，悬浮于虚无。星云核心深处，姜太墟的意识，已从蒙昧的混沌中剥离，化作一道模糊却凝练的意志虚影。

他“看”着这片由自身法则孕育的内景星海。青色的涡流，深邃如万古青天，流淌着滋养万物的勃勃生机；紫色的雷纹，则如亿万道桀骜的毁灭蛟龙，在星云中蜿蜒咆哮，撕裂着无形的混沌壁垒。两者看似冲突，却在一种更高维度的、源自他本源的意志统御下，相互追逐、渗透、共鸣，演绎着生灭轮转的至高玄奥。

外界纳兰雪被暗红诅咒侵蚀的痛苦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他的意志之上。那痛苦，是引线，点燃了他意识深处积压的、对世间一切束缚与恶意的滔天暴怒！

“吼——！”

并非声波，而是法则的咆哮！整个内景星海剧烈震荡！青紫星云猛地膨胀，狂暴的毁灭紫雷失去控制，疯狂劈向星海边缘的混沌壁垒，炸开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痕；而代表生机的青光则剧烈翻腾，试图修复，却被那源自晶体的暗红诅咒之力如跗骨之蛆般缠绕、污染，光芒迅速黯淡、污浊。

“杀！杀！杀！”混乱的杀念如同亿万毒虫，啃噬着他的理智。星云深处，那模糊的意志虚影边缘，开始渗出丝丝缕缕不祥的暗红纹路，一股冰冷、腐朽、终结一切的熵灭气息开始弥漫。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暴虐与混乱的深渊之际——

一点微弱却纯净到极致的乳白星火，骤然在狂暴星云的边缘亮起！如同无尽黑暗中的启明星！

是纳兰雪！

纵使自身意志被诅咒侵蚀，痛苦不堪，她依旧燃烧着最后的清明，将一股纯粹到不含丝毫杂质的守护意念，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穿透层层混乱与污染的阻隔，精准地投入姜太墟狂暴的意识核心！

“…太墟…静心…守念…混沌…非乱…乃汝…道种…之壤…”

“…雷狱…非敌…乃汝…法则…之砺…紫霄…非劫…乃汝…锋芒…所向…”

“…以身为炉…炼化…万厄…心若…混沌…则万法…不侵…”

字字珠玑，句句箴言！如同混沌初开时的第一缕道音，带着洞穿迷雾、直指本源的伟力！

这声音，是锚！是光！是劈开混沌的巨斧！

姜太墟那被暴怒和杀念充斥的意志虚影猛地一颤！边缘蔓延的暗红纹路如同被烈阳灼烧的寒冰，瞬间凝固、退缩！纳兰雪传递过来的，不仅仅是安抚，更是关于他自身力量本质的终极指引！

混沌…非乱？乃道种之壤？

雷狱…非敌？乃法则之砺？

紫霄…非劫？乃锋芒所向？

以身为炉…炼化万厄？

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那翻腾的、似乎要将他撕裂的青紫力量，并非敌人，而是他自身道途的基石！那侵蚀的诅咒，也非不可战胜，而是…淬炼他这尊“道炉”的薪柴！

“道炉…道种…”姜太墟模糊的意志虚影，第一次发出了清晰的、属于他自己的道音沉吟。他不再抗拒体内狂暴的力量冲突，反而…敞开了怀抱！

内景星海中，那团膨胀到极限、濒临崩溃的青紫星云，骤然停止了无序的暴动！紧接着，在姜太墟那“以身为炉，炼化万厄”的坚定意志驱动下，星云开始了前所未有、超越物理极限的…向内坍缩！

轰隆隆——！

无声的法则轰鸣响彻星海！庞大的星云物质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意志强行收束、压缩！青色的生机涡流与紫色的毁灭雷纹，在这恐怖的坍缩力场中被强行挤压在一起，相互碰撞、湮灭、又奇异地…融合！

星云核心，一个微小到极致、却沉重到仿佛能压塌万古时空的“点”出现了！它不再是之前的青紫混杂，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未明的“原初”色泽，非青非紫，却又包容万象！这个点，便是姜太墟以自身意志为引，以混沌法则为基，以万厄诅咒为薪，初步凝练出的——**混沌道种**！

道种既成，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无法言喻的饥渴感瞬间席卷姜太墟的意志！这饥渴，指向外界那咆哮翻滚、蕴含着无尽毁灭与生机的雷狱本源！

**舰桥·惊雷护道**

“信天翁号”在雷晶坟场的震荡中苦苦支撑。舰外，变异的混沌护甲上暗红纹路蔓延，如同恶疾侵蚀，护盾强度暴跌，狂暴的紫色雷浆不断冲刷，舰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护甲能量跌破30%！结构损伤加剧！这样下去撑不过一刻钟！”工程师绝望嘶吼。

突然！

嗡——！！！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仿佛由混沌本身凝聚而成的光束，猛地从舰体深处（静滞舱方向）爆发而出，无视了舰体结构的阻隔，瞬间穿透了摇摇欲坠的变异护甲，狠狠轰入舰船前方翻滚的紫色雷浆之海中！

这光束并非攻击，而是…**吸引**！是**召唤**！

如同滚烫的烙铁投入冰水！前方的雷浆之海瞬间沸腾！无数道粗大如水桶、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紫色雷霆，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竟脱离了原本混乱的轨迹，如同朝圣般，疯狂地汇聚向那道混沌光束！

光束的尽头，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汇聚而来的、精纯狂暴的雷霆本源！毁灭的紫光被强行剥离、炼化，化作最精纯的法则碎片，顺着光束的轨迹，源源不断地反哺回舰体深处！

变异的混沌护甲上，那些蔓延的暗红诅咒纹路，在这股精纯而霸道的雷霆本源冲刷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哀鸣，迅速变得黯淡、萎缩！护甲本身的青紫光芒则如同久旱逢甘霖，重新变得明亮、坚韧，流转的符文更加清晰玄奥，将冲击而来的雷浆更高效地转化、吸收！

“护甲…护甲能量在回升！侵蚀被抑制了！”舰桥内响起难以置信的惊呼。

“是姜太墟！他在主动吸收雷狱本源！”陈医生看着仪器上疯狂跳动的、指向静滞舱的能量读数，激动得浑身颤抖。

艾莉森·沃克捂着剧痛的额头（灵魂誓约印记的反噬），看向舷窗外那如同神迹般的景象——万雷朝宗，护道归航！她嘴角溢血，眼中却燃烧着狂热的火焰：“好！好一个以身为炉！好一个混沌道种！这才是…真正的混沌道胎！”

**静滞舱·道种初啼**

静滞舱内，早已是另一番天地。坚固的舱壁在内部恐怖的能量潮汐冲刷下，布满细密的裂痕，又被一层新生的、流转着混沌色泽的能量膜覆盖加固。中央，姜太墟的道胎之躯悬浮着，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

原本残破的暗银色金属外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如同混沌神玉雕琢而成的完美躯体！线条流畅，充满力与美的道韵。肌肤（或者说体表）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金光泽，其下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缓缓流转。眉心处，那个青紫交融的立体符印，已彻底化为一个更加复杂、更加玄奥、散发着混沌初开气息的“道纹”，如同第三只竖眼，缓缓开合，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引动着外界雷狱的共鸣。

最核心的变化，在体内！那坍缩凝聚的混沌道种，悬浮于丹田（混沌原点）位置，缓缓旋转，如同宇宙的心脏。道种每一次搏动，都泵出磅礴的、精纯的混沌道力，冲刷着每一寸新生的道骨、道脉！雷狱中被吞噬炼化的精纯雷霆本源，被道种贪婪地吸收，化作道种表面跳跃的紫色雷纹，不断淬炼、壮大着这颗初生的道种！

外界的雷霆轰鸣，在他耳中已化为滋养道种的琼浆玉液之音。纳兰雪那点星火，在道种散发的混沌本源滋养和“余烬温床”的温润下，虚影变得更加凝实，痛苦之色大减，边缘的暗红诅咒被牢牢压制。她欣慰地“注视”着姜太墟的蜕变，如同守护着最珍贵的道果。

姜太墟紧闭的双眸，在道胎之躯的眉心位置（道纹之下），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没有眼白与瞳孔，只有一片旋转的、混沌未明的星云漩涡！一股睥睨万物、执掌生灭的初生道威，如同沉睡的荒古巨兽，第一次在这片死寂的雷狱边缘，睁开了它的眼眸！

混沌道种初啼，雷狱为之护道！此身，已成炉鼎，此心，已种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