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明藏着愠怒,势要找出陈墨隐瞒的问题,然而当他降下身形,往潭中一看。
刚刚升起的怒气瞬间卡在胸膛,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就见诺大的水潭里,数十上百只银盘大的蟾蜍浮动玩耍,全部一副活跃快活的样子。
相比其他蛊场的冰蟾,这里的蟾蜍体型之硕大、蛙声之洪亮,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间,他想要挑问题的心,竟然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这……这些冰蟾……”
“这些冰蟾长势良好,再过两月即可步入成年。”陈墨随在对方身后,适时应声解释。
他养这群癞蛤蟆的时候,吃喝照顾,细致入微,恨不得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因此有一只算一只,全部生的又肥又壮。
至少单看外表的话,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好,好,看来你确实用心了。”
沉默一阵,周向明复杂地颔首点头,心道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小觑了陈墨的本事。
人家炼气二重归炼气二重,至少养蟾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见糊弄住了对方,陈墨悄悄松了口气,冰蟾何时能成年暂时不说,眼面前的危机可得先度过去。
忙继续说道:
“前辈远来辛苦,我屋里早前还备了些上好的灵茶,不如咱们进屋一叙?”
周向明摇摇头,他刚刚满心想要找出对方隐瞒的事情,结果闹了个大乌龙,哪里还有心思再坐着喝茶?
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让他浑身不自在。
“我尚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久待,你冰蟾养的不错,继续保持吧。”
干巴巴的说了句勉励的话,面前光芒一闪,他迅速驾起遁光离去。
目送拖着长长尾迹的青光消失在天宇,陈墨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地。
“太危险了,还好我心态镇定!”
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他坐回岸边。
五仙教的临时检查让陈墨心头一阵阵发虚,这次装模作样的应付过去,下次不知又该怎么收场。
“好好的办什么斗蛊大赛啊!”
捡起一块石子,他随意往潭里一扔,眼底愁色更盛。
赶在大赛开始之前,自己必须要把冰蟾们培育至成年,否则不仅自己要受罚,张叔也会受到他的连累。
可是冰蟾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到现在他也搞不明白。
“这玩意儿明明全都是按照书上说的步骤在饲养,一步也未曾错过,为什么就是不生长呢?”
陈墨怔怔抬头,呆滞地望着辽远广阔的天空。
穿越一场,没有金手指就算了,还给自己出这么大一难题。
“难道是老天爷都要亡我?”
绝望之下,他忍不住向后一躺,任由身体重重落在草岸上。
咕咚——
许是冥冥中某个存在听到了他的呢喃,又或是刚刚颠到了后脑勺。
陈墨意识忽觉恍惚,左右脑微微一震。
下一秒,
识海中兀地金光迸射,喷出千条瑞彩,万道霓虹,缤纷绚丽,五颜六色。
紧接着,一轮明晃晃、金灿灿的太阳从光芒中升起,照彻晦暗茫茫。
“这……又怎么了?”
他心惊肉跳,兼且无语至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到底得罪了哪位大神,这样接二连三的折腾自己。
“罢了,养不好冰蟾是一死,识海出了问题也是一死,你tm爱咋咋滴吧。”
先是宿慧觉醒,接着冰蟾出事,现在识海也跟着捣乱。
来来回回的烦扰,让陈墨不仅不慌,反而有些破罐子破摔。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作什么妖!”
金灿灿的太阳照耀一阵,见陈墨没理它,似是也被其无所谓的态度闹了个没趣。
不一时,竟然归于沉寂。
陈墨等候半晌,发现一切如常,心里不免生出一丝好奇。
他稳定意识,试着定心查看。
就见识海中不知为何,冒出一轮圆月似的金色铜鉴,虚虚悬浮,照耀生辉。
“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但是又不作妖,莫非是我的金手指到账了?”
陈墨前世也曾阅遍小说,知道每个穿越者都有特异于常人的地方。
自己觉醒一个多月,金手指慢是慢了点,但好歹也算来了。
寻思试探着,他将意识徐徐触碰铜鉴,旋即一道信息若涓涓细流,润入心田。
一时间,陈墨立刻知道了铜鉴的来历。
原来此物名曰【浑天宝鉴】,乃是流落在轮回中的奇异法宝,能够凝聚气运,缔结因果。
只要是陈墨亲手养殖长大的灵兽灵虫,都能顺着因果线,在其身上凝聚出气运法篆。
解封法篆,即可获得与灵兽相关的灵气和经验知识。
“有这么厉害吗?莫不是忽悠人的?”
陈墨半信半疑,试探着催动宝鉴,看向水中冰蟾。
顿时间,一道信息悄然浮现在视界:
【冰蟾:一阶下品】
【状态:未成年】
【天赋:寒雾吐息】
【备注:茁壮成长的冰蟾,食用鱼骨草可步入成年期。】
“鱼骨草?”
前面的信息中规中矩,但在看到“备注”的时候,陈墨忍不住失笑。
这玩意儿果然是假的。
鱼骨草是生长在河道里的杂草之一,清水潭里到处都是,要是有用的话,冰蟾们早就吃……
“嗯?等等!我的鱼骨草呢?”
他正嗤笑不屑,目光不经意瞥向潭水,看到水中的面貌时,神色突然间怔住。
就见清澈的潭水里,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上盖着一层毛茸茸绿藻。
杂七杂八的水生植物在石头缝隙中肆意生长着,花花绿绿,乱乱糟糟,
唯独少了鱼骨草。
陈墨收敛笑容,坐直了身子。
清水潭出自龙庆河支流,宽百余米,长四十余里,河段有深有浅。
深时有十多米,可漫过参天大树;浅时只有一两尺,仅浸没人的脚面。
因为冰蟾只有银盘大,他害怕它们乱跑,便用“画地为牢之术”将其圈在浅水区三四百米的范围内。
过往他没有关注过鱼骨草,所以并未将其与冰蟾作联想。
如今经过“浑天宝鉴”提醒,才发现旁的地方都有鱼骨草,唯独自己圈了地的范围,一颗也没有。
陈墨想不明白。
如果说冰蟾不喜欢吃鱼骨草,那为何圈地的范围里其他草都有,却一颗鱼骨草也没有?
如果说它们喜欢吃,平时又何必为了动物内脏而抢破头?
思来想去,他禁不住升起一丝希望:
“反正已经是走投无路,不如大胆试一试。”
连忙走到另一段河道,下水拔了三四捆鱼骨草,回来用铡刀切成碎末。
接着全部泼洒喂食给冰蟾。
这群水里的蛤蟆,一天到晚吃的全是肉,本以为今天吃草定然会引发不满。
谁知草末落水的瞬间,冰蟾们争前恐后,纷纷上前抢食,吃的似乎比肉还要香甜。
看到这样的一幕,陈墨脸色古怪,心里禁不住犯起嘀咕:
“书上说冰蟾喜欢吃动物内脏,为何没有提及鱼骨草?
看来写教材的人要么是没发现,要么就是留了一手!
真真是害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