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寻爹

明诛一时捉摸不透其中关键。

她是不信陈叔会背叛她与外祖父的。

赵峥嵘是永乐侯的女儿,而永乐侯多年来一直针对外祖父,身为外祖父视为亲子的陈叔,又怎会与外祖父的政敌为伍?

“也许陈叔误会了,以为赵峥嵘真的是八门将军。”

她在军中时一直带着面具,而她的身份陈叔并不知晓,只知道外祖父对战八门十分信任,误会了也不出奇。

天枢却有些一言难尽,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她。

“你大概不知,此次赵峥嵘能够成为战八门,便是因为你这位陈叔为她作证。”

“他亲自证明赵峥嵘就是战八门,还说曾亲眼见到战八门摘下面具的样子,并向战老国公求证过,老国公亲口承认永乐侯之女赵峥嵘就是八门将军。”

天枢义愤填膺,“还说国公府与永乐侯虽是不合,却不能因上一辈的恩怨埋没下一代的人才,但老国公恐有人说他别有用心,这才让赵峥嵘戴着面具在军中行走。”

明诛瞳孔一缩,拳头捏紧。

她从未在陈叔面前摘下面具,外祖父也绝不可能说出这番话。

那就只能是陈叔在说谎。

可她当真不愿相信,也无法相信,被外祖父信任的陈叔,那个在她幼时教过她骑马的陈叔,会背叛外祖父。

明诛闭了闭眼,看来还是要进京一趟,亲口问一问了。

她问天枢:“我父亲可回来了?”

天枢摇头,“未有指挥使回京的消息,不过守卫皇陵的弟兄曾见到过有人去祭拜你母亲。”

能绕过重重守卫深入皇陵祭拜明诛母亲的,除了指挥使,几乎不做他人。

明诛也是这样想的,她对父亲的感情十分复杂,得知他回京的消息默然不语。

她不太想见他,但若要光明正大的回京,还是得要他出面请一纸圣旨。

明诛深吸一口气,神色不善的朝天枢伸出骨节分明的手。

“借你的打狗棍一用。”

既然父亲已经回来,就知道该去哪里寻他。

天枢:“......”

能不能别把他说的像乞丐一样。

......

所谓打狗棍,只是一根平平无奇的长棍。

是天枢用来驱赶村口那只每次见了他就追着咬的大黄狗的。

明诛扛着棍子气势汹汹的走了,走之前不忘戴上能够遮盖容貌的斗笠。

皇鳞卫,乃高祖皇帝针对当时比比皆是的江湖门派而创立,只管江湖,不涉朝政、不理军政,由皇室成员接管,不归朝廷管辖。

只要定期向皇帝述职即可。

如此大权在握的组织,皇帝自然不会放在身边,便安置在离皇城百里外的皇陵山上,同驻守边疆的武将一样,无召不得进京。

明诛策马疾驰,习习夜风略过耳畔,带着寒气。

她握紧马缰,心中难以平静。

陈叔的反常、赵峥嵘的出现,还有皇城里那位的心思,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心头。

北城墙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她翻身下马,几个起落便翻过高耸的城墙。

脚下是京城的灯火,明亮却陌生。

明诛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最亮的那条花巷而去。

百花楼中,靡靡之声悦耳,二楼包间天字号房内,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三四十岁的男子正斜靠在软榻上,闭着眼听曲儿。

他身后还站着个一身黑的男子,身姿笔挺,面无表情的面向前方,目不斜视。

“未九,你觉得今日这首曲儿弹得如何?”半靠着的誉王明岁寒眯着眼问道。

未九:“......”

未九没吭声。

明岁寒又道:“我觉得挺好,比昨日牡丹姑娘弹的更有韵味,尾音婉转,如泣如诉,实在难得,一会记得提醒我多赏一百两银子。”

未九:“......”

未九还是沉默,只那紧绷嘴角有些微抖动。

明岁寒也不在意,起身拿起一串葡萄,边吃边赞叹:“西域来的葡萄,便是连宫里都少见,在这里却能拿来招待客人。”

明岁寒拈着一颗葡萄,似笑非笑,“未九,你说我将琳琅姑娘带回府,给她赎身如何?或是爷出钱包了她,到时日日都能听她弹曲儿,还能吃到香甜的葡萄。”

未九终于忍不住了,诡异的看向明岁寒。

“属下不知,属下只知道按照小姐的脚程,怕是已经进城门了。”

所以咱们是不是先躲一躲?

毕竟女儿来青楼抓亲爹这种事若是传出去,足够京城百姓笑一百年了。

明岁寒:“......”

好好的提那死丫头做什么。

他眼神发虚的往门口看了眼。

“琳琅姑娘,你可愿意赎身随我回府?”

一曲结束,琳琅坐在古筝前以袖掩面,娇笑道:“爷倒是特别,别人找琳琅都是为了听曲儿,您却是为了这葡萄。”

她起身,扭着腰身款步朝明岁寒走去。

“只可惜这葡萄何其珍贵,也只有您这等尊贵的客人能品尝,琳琅素日里可是一颗都碰不到的,可不敢承诺叫您日日吃上。”

她跪坐在矮榻边,纤纤素手按压这明岁寒的小腿,细长的脖颈下一对半露的酥胸几欲挣脱束缚。

明岁寒却只盯着她的脸,见她一副乖巧贤惠的样子,鼻尖溢出一声轻笑。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我可听人说了,琳琅姑娘是能在这百花楼做主的人,原来竟是我误会了。”

他弯下腰,笑意满满的问道:“那琳琅可方便为我引荐你们东家?”手中折扇轻轻挑起琳琅的下巴,“我来这百花楼一年了,都还不知你们东家是何方神圣。”

琳琅手下动作一顿,“琳琅人微言轻,哪能接触到东家那样的大人物,爷也太看得起琳琅了。”

她拨开挑着她下巴的折扇,缓缓起身,态度不卑不亢。

“爷可还要听别的曲儿?”

明岁寒但笑不语。

“你们东家就这么难见一面?”

琳琅温婉一笑,似是没听见问话。

“既然爷没有想听的曲儿,琳琅就先出去了,这几日身子不舒坦,还望爷莫怪。”

说罢她盈盈一拜,后退几步便要走。

明岁寒眼神一冷,朝身后使了个眼色,未九得令飞身挡在了琳琅面前。

琳琅似是恼了,秀美蹙起,不悦的问:“爷这是作何,可是琳琅伺候不周得罪了爷?”

明岁寒冷着脸,刚想说什么,突然耳尖微动,脸色顿时大变。

“未九,撤!”

再也顾不得还在生气的琳琅,明岁寒一个箭步冲到门前,手刚搭上门栓,面色又是一臭,转身运起内力,朝后窗飞掠而去。

未九站在原地,不动如山的看着自家主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满屋子乱窜。

就在明岁寒即将跃出后窗的瞬间,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木屑四溅。

一道纤细的身影逆光而立,红装如火,黑色幕笠下的面容若隐若现。

她手中握着的长棍,棍尖点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父亲,近来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