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水钟的滴水声在甬道里回荡到第七下时,周南笙的登山靴正卡在两道刻有螭纹的石阶之间。探照灯扫过左侧石壁,忽明忽暗的光斑里浮动着《山海经》里的异兽浮雕——当康的獠牙衔着铜环,狰的独角顶着北斗七星图。
“别碰!“老木匠的烟杆拦住她伸向铜环的手。老人从腰间解下墨斗,浸了朱砂的线绳在石壁上弹出一道红痕。周南笙看着那道笔直的朱线渐渐渗入石缝,突然发现壁上的星图正在移位。天枢与天璇两颗主星的位置,恰好对应着祖父笔记本里那幅“璇玑玉衡图“的标记。
考古队长的对讲机突然爆出电流杂音:“教授!树根穿透了地宫穹顶!“周南笙回头望去,燃烧过的银杏根系像无数黑色血管,正顺着龟裂的汉白玉立柱蜿蜒而下。在根系与石柱相接处,露出半截鎏金铜匣,匣面饕餮纹的眼睛里嵌着两粒孔雀石。
雨后的阳光透过树根裂隙射入地宫,在铜匣上投下奇异的光斑。老木匠突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从牛皮围裙里摸出三枚铜钱。周南笙看清那是宋代“大观通宝“的当十钱,钱缘还沾着新鲜的松脂。
“你爷爷当年留下的路标。“老人将铜钱按进石壁凹槽,铜匣应声而开。里面静静躺着三卷泛黄的楮皮纸,最上方那卷题着《水经注·庐山逸篇》五个隶书字。周南笙刚要触碰,纸卷突然自行展开,露出幅用朱砂绘制的山水图——五老峰的轮廓里藏着七座道观,而东林寺的位置标着个诡异的船形符号。
王总的声音从地面传来:“小周!文物局要求立即停工!“周南笙下意识摸向胸前的莲花银坠,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坠子不知何时变得滚烫,莲心处渗出几滴琥珀色的松脂,正滴在展开的古地图上。
地图遇脂即燃,火苗却呈现诡异的青白色。在众人惊呼声中,火焰烧过的部分显出新的墨迹——慧远法师手书的《般若经》原文间,浮现出用密写药水绘制的建筑图样。周南笙认出那是失传已久的“七圣斗栱“做法,祖父临终前念叨的“偷心造“,正是这种结构的核心工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