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潮汐

“潮汐来了，看起来今天月之领主的精神不错啊。”医生看向前方，一道高约四米的“海墙”浪潮正向他们平铺而来。

这是每天日出后便会以月亮为中心向外扩散开来的正常现象，只不过平时这道海墙只有一米，今天虽然点略高不过仍对兰德这艘百米巨船毫无影响。

更何况，他们有专门应对潮汐的结构：

远航星号的龙骨突然发出嗡鸣，船首三对嵌套式“星锚鳍”在触手的控制下自动展开。

这是老伙计号原本就有的功能，由月陨铁打造的弧形结构表面布满精密的导流槽，在潮汐触及的瞬间，鳍片还会如同活物般扭曲摆动，将冲击的能量沿着特定角度折射出去。

“啊每天把我叫醒的原来是这个！”卡迪纽指着潮汐大喊，在他一旁的罗斯却紧盯着那道海墙没有说话，死鱼眼睁得比平时略大。

他太阳穴旁的透明鳃裂在快速抖动，仿佛将某种信息送进其脑海。

“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处于甲板中央掌舵的兰德也查觉出不对，眯着眼看向那面海墙，湛蓝滚动的水波中，模模糊糊有几个人影被潮汐卷出，漂浮在海面。

周围还隐约漂浮着一堆残骸散落，船只破碎的铁板残肢清晰可见。

难道是茜露？

乘坐逃生筏的茜露被突如其来的巨大潮汐冲破的场景仿佛在兰德面前浮现，他瞳孔剧烈猛缩像是被强光刺中。

连忙掉转船头朝人影位置开去。

“眼球！眼球！”兰德尝试大喊，可这时的眼球却恰好陷入了深睡，若是跑到船尾呼叫波波浆同样来不及。

于是只能将希望交给他的“新船员”。

“卡迪纽！”第一次对方没听见，兰德便鼓起全身力气首次发出足以盖过海风的呐喊：“卡迪纽，快把你手边绳索丢下去！”

卡迪纽刚才还在船头好奇张望，听到兰德的喊声才回过神。

罗斯慌忙地跑向卡迪纽，将其拉扯到左侧甲板边缘，“我听到了，就在那！”罗斯指向潮汐前海面漂浮的人影。

看着卡迪纽将粗糙的救生绳丢下船舷，兰德转向旁边身为水人的米莉安：“你能下水去救人吗？”

“这是怎么回事，船长？”米莉安焦急地询问。

兰德只能不确定回答：“落水的人…有可能是茜露。”

话音刚落，米莉安便快速向卡迪纽所处的方向跑去，抵达甲板边缘后没丝毫犹豫纵身跃下海面。

她游动着身躯在汹涛海浪间划出水波，迅速地在每一个即将被海浪冲开的漂浮人影中游动，将他们营救到卡迪纽丢下的绳索下。

此时目睹这一切的医生却是微皱眉头：“小小船长，把他们拉上来，恐怕太妙啊？”

“不太妙？”

“很麻烦。”

“麻烦得要死。”她又补充说道，语气中还充斥着些许不爽。

“加油！米莉安！”罗斯在上面叫喊，精神异常兴奋。

这也不奇怪，卡莉安落入水中后的游泳技巧让在海上漂泊多年的兰德都不免惊叹。

不仅能完美躲开冲来的的残骸，甚至还能看准时机把其当作一个个跳板加快救人速度。

可此时在海面游动的米莉安却是焦急万分，她把一块铁片踩在脚下当作冲浪板，在上面向四面张望。

“没有，没有。”米莉安试图找到茜露的身影，可周围海面除了身后即将冲来的四米高海墙和零碎的船只残骸外空无一物。

她转向身后那面如同移动高墙般压来的潮汐。

“快上来！”卡迪纽趴在甲板边缘大喊。

可米莉安却踩在铁板上稳丝不动，面对即将到来的潮汐攥紧双拳好像在准备着什么。

“太危险了！快上来！”眼看潮汐即将把米莉安吞没，卡迪纽简直害怕地快哭出来了。

“这次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我也要看个究竟，不会再被这颗自责害怕的心困住了。”米莉安一手紧握于胸前，面对海墙浑然不惧。

来吧！她心中呐喊，将身子低伏，脑中回想起曾经，在还没有登上那艘机械船时，在罗曼利特浮岛的学习：

“冲浪手，仅仅靠着自身力量与薄弱的冲浪板却能同磅礴大海抗争，是弱小却伟大的存在。”

“身为姐姐的你，能做到吗？”

“我能。”米莉安在心中安慰自己这只不过是稍微大一点的海浪罢了。

没事的，没事，我可以的。

她心中反复重复，想要缓解自己的紧张，可是当那潮汐铺天盖地般压来时，她大脑一空白。

“完全不一样。”

巨大的冲击力马上将脆弱的铁板冲垮，米莉安也因为恍忽被卷入其中，汹涌的浪潮如同有某种漩涡存在，将她吸入，全身被海水包裹无法呼吸。

睁开眼，海水就是她所能见到的一切，倒灌进其体内，几乎断绝其生命的延续。

米莉安纵使意识已经模糊却仍尽力在这海墙内部找到妹妹的身影。

可是，潮汐内席卷一切，却又空无一物，只会把试图阻拦的家伙冲垮。

当米莉安心生绝望，以为自己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时，从包裹她的海墙之外，一条粗壮的皮肉触手突破海墙猛得深入卷向米莉安，将其从死神的手中硬生生拉回。

“你可算醒过来了。”惊魂未定的兰德擦去额头冷汗，向面前眼球说道。

触手卷着米莉安将其与那被救上同样奄奄一息昏迷不清的四人放在一起。

“哎呀，这下子有活干啦！”医生伸了个幅度极大的懒腰，轻快地跑向那五人。

随着船身一阵颠簸远航星号安全渡过潮汐。

兰德得以将手从缠绕的触手中脱离，跑向甲板上横倒的五人。

米莉安只是溺水轻微，在医生一番胸部按压与人工呼吸后便吐出水，清醒过来，众人也略微放下心。

“没事吧，你还是一如往常的呢，米莉安。”

米莉安眼框中忍不住泛出泪花，喘息好一会，扑进医生怀中痛哭，哭得很让人难过。

“没有……她不在，我又错过了。”

“好啦，好啦。”医生温柔地将她抱在怀中安抚。

“你不是只对治疗感兴趣吗？”在一旁看着的兰德却是有些吃惊。

“怎么心理治疗就不算治疗了？”

“不过我倒是知道为什么你会说这些人麻烦了。”兰德头疼地看向剩下四人。

除了一位成年男性外其余三人都穿着已经破损不堪的防水服，但结实的防水服仍然包裹着他们全身没有一丝水泄露进去。

“这些衣服不是那些怪人才会穿的吗？”罗斯手指着其中一个头部显得略大的男人说道。

“都和你说多少次了，他们不是怪人是老爷！”一旁卡迪纽喊道。

“他们不过都是受了惊吓昏迷，待会便清醒了，不过……”医生看向其中唯一一个没有穿着防护服的男人。

“这家伙和其他人有点不同。”

“怎么不一样？”兰德发问。

“我能感受到他体内海之结晶力量波动……如果没猜错，这家伙也是能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