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血手诗屠宋不均，夜读春秋不点灯

辰北来到疯书生所说的山脚下，果然有一处破败的小镇。

这里处于谅山脚下，镇子早就被山匪洗劫过了，所以现在成了黑市。

镇子周围停着大大小小的马车，说明这里的货物都是临时运来的，晚上摆个摊子，白天就要搬离了。

辰北虽然不是真容，但还是黑巾蒙面，走入了黑市之中。

镇子横竖两条街交叉，破败的店铺中摆着各色摊子。

在鬼市上行走的客人，大多数都遮住了脸，将身份隐藏了起来。

这部分客人，说话的声音都很低，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生怕被人注意到买了什么。

这也难怪，毕竟这里可是法外之地，杀人越货的事情司空见惯。

但是，也有没有遮脸的，从嚣张凶狠的气焰可以看出，他们应该就是谅山上下来的盗匪，都是三五成群，谁也不敢招惹。

这里卖的东西是县城买不到的，或者价格远远低于正常市价。

大多数摊主们倒是没有刻意遮脸，辰北猜测他们都是背靠山寨、帮派，不怕别人抢劫。

“定军神木打造的诸葛连弩，一发十三支箭矢，凡体巅峰的武夫都不一定挡着住！

外面绝对买不到，不要一万，不要五千，只要一千钱咯！”

“荆州长沙王府打造的筩袖铠甲，正经的军中甲胄，能挡得住九品魑妖一击，九品之下绝对无敌，只卖五千钱！”

“洛京浑天院爻象司的独门黄历，衣食住行，搬迁嫁娶，除恶降妖，都要择日而行，方可诸事大吉，一百钱五份甩卖！”

“洛京二十一才子所穿木屐，玄学名士的首选，穿上之后才气纵横……”

“大乾太一道圣女，神州第一美人的原味裲裆衫……”

黑市卖的东西，宣传一定是虚假且夸大的，至于货物品质如何，就要看客人自己的眼光了。

辰北明面上积财七千钱，村里附近的山洞里，有黑吃黑张家兄弟的两万多钱财物，水下溶洞之中藏着价值五万多的大品珍珠和珰珠。

这些财物加起来，差不多九万钱，也能勉强算是中家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花冤枉钱。

在摊贩们的吆喝声中，辰北真的看到了一个书摊，但是这个书摊子却和其他摊子完全不同。

其他人的摊子都点着火把，或者有一盏油灯照明，总不能黑卖吧。

但是这书摊上，却是昏暗一片。

辰北自然看的清楚，房中的桌上摊开了一个包袱，上面凌乱的摆着上百本书，书的质地和白天看到的几乎一样，都是麻纸。

尘土飞扬的桌案后面，黑灯瞎火的，一个书生正在看书。

哗哗哗……书页翻动极快，似乎能够一目十行。

这时候一个身材矮壮，穿着不合身的帛制短褂，拎着大斧，头上插着鸡毛的汉子走了过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喽啰，一看就是哪个山寨的小头目来了。

“哟！疯学士，在这装起血手诗屠来了？”

身后的小喽啰一阵哄笑，然后跟着说道，“那宋不均是个二十出头的才子，你这老货装的像吗？”

这时候，另一个秀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拿起一本书在黑暗中翻看起来。

他看也不看持斧壮汉，随口说道，“血手诗屠宋不均，夜读春秋不点灯。”

“此人凶名满交州，倒是我等读书人的楷模，你们这些只知打杀的莽夫，又如何懂得。

你们恐怕都不知道，儒道入品的第一境，就可以明眸夜视，晚上看书自然不需要点灯。”

秀士这么说，就说明他已经入品，所以能在黑夜中看书。

辰北早就发现，在这黑市卖书的，竟然还是白天那位疯学士，自称方不平的。

至于宋不均的事迹，辰北这两天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茶馆中听得最多的，就是关于宋不均的事迹，远远超过了其他几位在谅山落草的匪首。

“血手诗屠宋不均，夜读春秋不点灯”，整个交州都叫得上名号。

因为此人不是武将，而是儒生，但是懂兵法。

九品学子境，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目十行，脚下生风，明眸夜视。

所以，这个时代，如果真的认真读书，凿壁偷光和挑灯夜读，基本就不存在了。

八品文胆境，读书明志，文胆天成，说服力强大，甚至能影响别人的判断力。

七品秀才境，纸上谈兵，才气纵横，写下诗词文章，影响一定范围内的人群的心志。

据说，宋不均率领求活军打仗的时候，总是会现场写诗，然后求活军士气大涨，勇往直前。

为了保证流民口粮，求活军已经消灭劫掠了好几个和孟氏相同级别的大家。

所以孟氏、胡氏、苑氏都非常怕求活军打过来。

求活军名义上还听朝廷的，但是在各郡已然成为了过街老鼠，毕竟大户怕他们。

所以，几乎各个县城，都会通缉他。

“疯学士，这《老子五千文》怎么卖？”入品的秀士问道。

“所有书籍，十文一本，概不还价。”疯学士还是白天的敷衍态度。

秀士挑了十本书，然后付了钱。

持斧大汉伸出斧头，拦住秀士，“许头领，我家大当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抓你回去暖床，既然让我遇上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青衣秀士突然踏步而出，之后脚下一阵清风，身体就化为了残影，似乎是几个闪现，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九品学子境的脚下生风，持斧大汉根本追不上。

辰北看着许姓秀士离开的背影，这种诡异的移动速度，和传说中的凌波微步差不多，至少比自己跑路的速度快多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持久。

辰北没有和疯学士搭话，他只是好奇书籍的价格，现在既然知道了，当然不用再说了。

继续往前走，辰北听到了叮叮咣咣的打铁声。

稀奇的不是里面火星四溅的打铁场景，也不是铁匠古铜色虬结壮实的肌肉。

而是破旧门面上贴出来的纸张，和县城门口的遥相呼应，带着惟妙惟肖的画像。

“高平县首恶，县尉胡子宁，悬赏五万钱！”

“高平县次恶，孟氏九品高手孟承祜，悬赏两万钱！”

“高平县三恶，守正武馆馆主，苑守正，悬赏两万钱！”

……

这三人，都是高平县明面上人尽皆知的九品高手，三大家族的最强手，哪是那么好下手的。

“兄台，我要打一把刀。”

在看了铁匠铺中所有的刀之后，辰北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里的刀固然比县城卖的好一些，但是并没有好太多。

铁匠的学徒脸蛋被熏的黢黑，慢悠悠的走过来，上下打量了辰北一番，道，“凡兵分三等，看家护院的废铁不算。

下品为百炼钢或精钢打造，中品为精铁、玄铁打造，上品乃寒铁或镔铁打造。”

辰北将腰间环首刀拔出，那学徒看了一眼道，“这是百炼钢，下品凡兵。

遇上凡体三锻以上的对手，刀刃就会损伤，遇到四锻五锻的对手，可能撑不住几次，刀就裂了。”

辰北看了一眼不远处，三个木箱中放满了各种材料。

“说说你们这里最好的材料，能打什么档次兵器？”

和辰北差不多大的学徒眼睛一亮，“那当然能打上品中最好的，就怕你买不起，三万钱！”

这个时候，辰北耳郭一动，一个身影轻飘飘的来到他身边。

学子境的脚下生风。

“这位兄弟是我朋友，彭铁匠，你给打个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