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毒潭试锋
- 灰烬成圣:从外卖员到封神至尊
- 馄饨不吃饺子
- 4076字
- 2025-06-12 23:19:24
粘稠的血浆在脚下拉扯,每一次迈步都像从泥潭深处拔起腐朽的根须。林默紧咬着牙关,牙缝里渗着腥甜的铁锈味,那是内脏被魔气反复冲刷留下的暗伤。右腿每一次踏地,暗金骨纹便隐隐灼烧,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也支撑着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不至于彻底散架。
左臂沉甸甸的,似灌满了凝固的铅汞,又像蛰伏着一头饥饿的凶兽。掌心那枚血刃烙印散发着阴冷的脉动,如同嵌入灵魂的毒刺,每一次搏动都提醒着他那不容违逆的枷锁。墨陵的血契之力暂时压制了魔噬的狂潮,但那蛰伏在臂骨深处的冰冷暴虐,如同冰层下的暗流,随时可能冲破束缚。整条手臂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皮下暗红纹路虽隐没,却如同龟裂大地的缝隙,透着一触即发的凶险。
前方的墨陵,青灰色的道袍在幽暗林木间飘忽不定,如同引路的幽魂。他步履无声,踏过虬结的树根、腐臭的泥沼,甚至滑腻的苔藓,都未留下丝毫痕迹。林默拖着残躯,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缀在那道背影之后,距离却在不断拉远。每一次试图加快脚步,右腿便传来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左臂的魔气也随之躁动,冰冷的侵蚀感便如毒蛇般啮咬肩颈。
黑齿林深处,是真正的炼狱画卷。
参天古木愈发狰狞,扭曲的枝桠如同巨兽伸向天空的枯骨利爪。虬结的树根盘踞地表,形成一道道布满孔洞的陷阱,孔洞里偶尔闪过猩红的光点,是潜伏的毒虫窥伺的眼睛。浓得化不开的瘴气不再是灰白,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紫色,丝丝缕缕缠绕在树冠间,散发着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怪异气味,吸入口鼻,便觉肺腑隐隐灼痛。
脚下的“路”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厚达尺许的腐殖层,一脚下去,粘腻湿滑,深不见底,腐烂的枝叶和不知名生物的残骸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更可怖的是那些攀附在巨木和岩石上的苔藓——一种散发着微弱幽绿荧光的活物。
“腐萤苔。”墨陵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前头飘来,如同解释,又似警告,“血肉为食。”
话音未落,林默脚下猛地一滑!一块看似坚实的腐木在重压下骤然塌陷,他整个人重心失衡,右腿剧痛之下未能及时发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左侧倾倒,左臂下意识地撑向旁边一根布满孔洞的粗壮树根!
嗤——!
手掌按上树根表面那层幽绿苔藓的瞬间,一股钻心的灼痛猛地传来!那看似柔软的腐萤苔,竟如同活物般,无数细密的、带着倒刺的绒毛瞬间竖起,狠狠扎入林默掌心!更恐怖的是,苔藓接触到他掌心那血刃烙印的刹那,幽绿荧光骤然暴涨,如同嗅到了绝世珍馐,疯狂地蠕动起来,贪婪地汲取着他血肉中的生机!
“呃!”林默闷哼一声,瞬间感觉整条左臂的力气都在飞速流逝,被那诡异的苔藓疯狂吮吸!灰败的皮肤下,那些蛰伏的暗红魔纹受到刺激,猛地一阵剧烈蠕动,一股冰冷的凶戾煞气本能地反冲而出,试图抵抗这外来的吞噬!
滋啦!
灰败的左臂皮肤与幽绿的腐萤苔接触处,竟冒起一股带着腥臭的青烟!魔气与苔藓的妖力激烈冲突!
剧痛与吞噬感骤然加剧!林默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此时,一股冰冷的牵引力猛地从右手掌心传来!是那血刃烙印!它仿佛受到了冒犯,散发出更强烈的阴寒波动,强行镇压左臂躁动的魔气,同时一股带着契约之力的冰冷煞气顺着林默的手臂,狠狠冲向那吸附的腐萤苔!
嗡!
幽绿的荧光剧烈闪烁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砸中,那些疯狂吮吸的绒毛瞬间枯萎、断裂!大片苔藓如同被烫伤般,迅速变得焦黑、剥落!
林默趁机猛地抽回手臂,踉跄后退几步,背靠在一棵冰冷的古树上剧烈喘息。低头看去,掌心一片狼藉,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血孔,边缘泛着诡异的幽绿色。左臂灰败的皮肤下,魔纹剧烈起伏后,在血契烙印的冰冷压制下,又缓缓蛰伏下去,但那种被抽离生机的虚弱感和魔气反噬的冰冷刺痛,却久久不散。
墨陵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站在数丈外一块相对干燥的黑色岩石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的目光扫过林默狼藉的左手和起伏不定的左臂,嘴角勾起一丝极淡、近乎无的弧度。
“废物。”冰冷的字眼砸在林默耳边,“连路都走不稳的刃,不配饮血。”
林默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一股被羞辱的暴戾混合着求生的本能,狠狠撞向胸腔。他死死咬住牙,不再去看墨陵讥诮的眼神,将全身重量再次压在那条剧痛的右腿上,一步,一步,踏着滑腻的腐殖层,沉默地向前挪去。每一步踏下,右腿暗金骨纹灼烫更甚,仿佛要将骨髓都点燃,却也带来一股支撑他不倒下的、带着血腥味的韧劲。
瘴气愈发浓郁粘稠,暗紫色几乎凝成实质的帷幕。空气变得无比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滚烫的沙砾,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灼痛。视野严重受阻,三步之外便是一片朦胧的紫雾,古木扭曲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妖魔。
呜…呜呜…
一种极其诡异的声音开始在浓雾深处飘荡。初时细微,如同女子幽怨的低泣,断断续续,搅得人心烦意乱。渐渐地,那哭声变得清晰,层层叠叠,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四面八方同时哀嚎,声音钻入耳膜,直透脑髓!
林默心神剧震!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竟能穿透他紧绷的意志防线!火场中女童的哭喊、王海峰赵明临死前扭曲的咒骂、山魈濒死的惨嚎……无数被他强行压下的声音碎片,被这鬼哭般的呜咽勾起,在脑海中疯狂翻腾、放大!
眼前翻涌的紫雾骤然扭曲、变幻!
不再是幽暗的森林,而是冲天的烈焰!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浓烟呛得他无法呼吸!焦糊的刺鼻气味无比真实!一个浑身被火焰包裹的小小身影在火海中挣扎、哭喊:“叔叔…救我…好疼啊…”
“林默!一起死吧!哈哈哈!”焦糊扭曲的王海峰和赵明狞笑着从火焰中扑出,带着硫磺的恶臭抓向他的咽喉!
“嗷——!”铁爪山魈断裂的巨爪带着凄厉的风声,当头砸落!
幻象与魔音交织,虚实难辨!左臂深处,那股被瘴气魔音引动的冰冷魔气,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轰然爆发!蛰伏的暗红魔纹瞬间在灰败的皮肤下凸起、蠕动,如同无数条苏醒的毒蛇!一股毁灭、吞噬一切的暴虐欲望,如同决堤的冰河,狠狠冲击着林默摇摇欲坠的理智!整条手臂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扭曲、魔化!冰冷刺骨的魔气顺着肩颈疯狂上涌,半边身体如坠冰窟,意识迅速滑向疯狂的边缘!
“滚——!”林默双目赤红,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猛地抱头,身体因内外交迫的冲击而剧烈颤抖,右腿的灼热金纹与左臂的冰寒魔气在体内疯狂对冲,撕裂般的剧痛席卷全身!
就在他理智即将被魔念彻底淹没的刹那——
嗡!
右手掌心,那枚血刃烙印骤然变得滚烫!一股远比之前压制腐萤苔时更加霸道、更加阴冷的契约之力,如同无形的枷锁猛地收紧!烙印深处,无数细微扭曲的血色符文疯狂闪烁,散发出镇压一切的冰冷意志!这股力量蛮横地切入林默混乱的识海,如同冰冷的巨斧,狠狠劈向那些翻腾的幻象和魔音!
嗤啦!
识海中凄厉的哭嚎、狰狞的幻影如同被投入沸油的积雪,瞬间扭曲、淡化!那股左臂爆发的狂暴魔气,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咽喉!烙印上传来的契约之力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强行将躁动的魔气压缩、摁回臂骨深处!暗红魔纹不甘地蠕动、凸起,最终在烙印的镇压下,如同被冰封的毒蛇,缓缓平复下去,只留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刺痛和灰败皮肤下细微的龟裂。
幻象消散,魔音减弱。林默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剧烈喘息着,肺部的灼痛更加清晰。他低头看向自己依旧灰败、却暂时恢复“平静”的左臂,又看了看掌心那枚散发着余温的血色烙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这烙印,是枷锁,亦是此刻维系他不至于彻底魔化崩溃的……唯一锁链。
前方,墨陵的身影在浓得化不开的紫瘴中若隐若现,仿佛从未被这鬼哭魔音影响分毫。他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冰冷的声音穿透粘稠的瘴雾传来,带着一丝终于抵达目的地的漠然:
“到了。”
林默强撑着抬起头,循声望去。
眼前的紫雾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些许,露出一片令人心悸的景象。
这是一片巨大的、死寂的水潭。潭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浓稠、污浊的墨绿色,如同沉淀了万年的毒液,水面没有一丝涟漪,死气沉沉。水潭边缘,堆积着厚厚的、灰白色的淤泥,散发出浓烈的、混合着腐烂与剧毒的恶臭,仅仅是吸入一口,便觉头晕目眩。
水潭周围寸草不生,唯有嶙峋的黑色怪石如同巨兽的獠牙,狰狞地刺向天空。怪石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暗绿色的苔藓,与腐萤苔类似,却散发着更加阴森的气息。
这里便是毒龙潭。仅仅是站在边缘,那浓烈的死寂与污浊的毒息,便足以让任何生灵望而却步,心神被无形的恐惧攥紧。
墨陵的目光并未落在死寂的潭水上,而是投向潭边一块最为巨大、形状酷似扭曲龙首的黑色巨岩。巨岩底部,紧贴着墨绿潭水的地方,生长着一小片极其怪异的东西。
那像是某种菌类,又似凝固的胶质。只有寥寥数朵,每一朵不过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极其污浊、令人作呕的暗黄色泽,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蟾蜍背部毒腺般的细小凸起。一丝丝肉眼可见的、淡黄色的毒气,正从这些凸起中缓缓逸散出来,融入潭面浓得化不开的毒瘴之中。
“三息。”墨陵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取三朵‘毒龙涎菇’回来。少一朵,或迟一瞬……”
他的话语没有说完,但那冰冷目光扫过林默依旧灰败的左臂和掌心血印时,未尽的威胁比潭中的毒水更加刺骨。
取菇?在这死寂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毒潭边?
林默的心猛地沉入谷底。他看向那几朵生长在龙首怪石底部、浸泡在毒水边缘的暗黄毒菇,又看向脚下散发着恶臭的灰白淤泥和那死寂的墨绿潭水。一股强烈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危机感疯狂报警!
这绝非简单的采集!那龙首怪石,那死寂的潭水,那逸散的毒气……处处透着大凶险!墨陵,是要用这毒潭,作为对他这把“刃”的最后淬火!成,则堪用;败,则彻底成为这毒龙潭边的一滩污血!
右手掌心的血刃烙印传来冰冷的脉动,左臂深处蛰伏的魔气在剧毒环境的刺激下又开始不安地躁动。林默死死盯着那几朵暗黄色的毒菇,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绝境的凶戾彻底点燃。他没有选择,从来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那饱含剧毒的空气,灼痛的肺部如同刀割。右腿暗金骨纹在重压下灼灼发亮,他拖着沉重如灌铅的身躯,一步,一步,踏入了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灰白淤泥。
淤泥瞬间没至小腿,冰冷、滑腻、带着强大的吸力,如同无数只腐烂的手抓向他的脚踝。每前进一步,都需耗费巨大的力气,搅动起更加浓烈的恶臭。
潭边,死寂无声。唯有林默粗重压抑的喘息,和他艰难跋涉于死亡泥沼中的脚步声,在浓得化不开的毒瘴中,显得格外清晰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