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询问

“爸爸！”

孟玥看着走近的男人，还没有出声。

坐在一旁吃着小馄饨的林薇，率先喊了出来。

林强是和木原陈青一同来的食堂。

听见林薇的声音后，林强便走了过去，刚想和女儿互动一下，却看见林薇的对面还坐着着一位中年妇人。

妇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合体的藏蓝色涤卡外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挽在脑后。面容端庄，眼神沉静，还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温和。

正笑着看着他。

林强看着她，只一秒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她是孟玥的母亲。

第一次见到孟玥的母亲，是在如此嘈杂、毫无准备的食堂里，林强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带着疑问的喊了句：“妈？”

孟玥看着他那有些愣愣的表情低头笑了起来。

悄悄扯了扯母亲的衣角，低声说了句什么。

孟母便笑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面前的人，身姿挺拔，衣服有些陈旧，但胜在干净整洁。

林强感受到了孟母的目光，感觉手心有点冒汗，但强自镇定。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真诚又不失礼貌：“您好，我是林强。

是今年建筑系的新生。”

孟玥看着他的紧张，笑着看着孟母，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着母亲。

孟母笑着看着林强说道：“你和玥玥结了婚，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别这么紧张。”

转过头又看到了跟在林强身边的两人。

木原看着坐在那儿，此刻正看着他们的孟母，上前回复道：“沈教授您好，我是76级中文系的学生，我叫木原。”

说完又指了指旁边的陈青说道：“他是76级电子工程系的陈青。”

孟母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着木原说道：“你是中文系的？”

木原看着孟母又询问了自己，便笑着回答道：“是的，沈教授，我是中文系，76级（2）班的，之前还有幸听过您的课呢，让我受益匪浅。”

孟母看着他，眼中还有着慈爱，笑着说道：“谢谢你，我的课能够给你们提供帮助，那就再好不过了。”

木原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林强，便笑着对孟母说：“沈教授，那我们就先去吃饭。”

林强看着孟玥和孟母还没有打饭，便说道：“妈，您和玥玥坐着，我去打，您想吃点什么？”

林强反应很快，顺势问道，态度恭敬而主动。

孟母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没想到这小伙子这么有眼力见。

笑着对他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等到林强去排队打饭的时候，孟玥又看着对面的母亲：“妈，他人很好的。”

孟母也笑着看着对面的女儿：“是很不错。”

说完，便对着孟玥的身后说道：“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孟玥有些奇怪的看着孟母，转过头看向身后。

穿着中山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身后的不远处，看着自己，仿佛一块被岁月磨平棱角、浪涛蚀尽锐气的礁石。

孟玥看着他，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像是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终是男人先向前迈开了步伐，走到了孟玥的面前。

孟玥看着眼前身姿依旧挺拔的人，忽然扫到了他的手。

那双手仿佛久旱皲裂的土地，纹路深陷，沟壑纵横，粗粝得如同砂纸，皮肤干枯得已绽开无数细微的裂口。

但左手上的痕迹却格外明显。

竟横贯了整个手背，蜿蜒刺目，像是被生活的利刃狠狠割开的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孟父像是注意到了孟玥的目光，也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左手。

又轻轻的用右手把左手遮了起来。

“长大了，都做妈妈了。”孟父看着眼前多年未见的女儿，仔细的打量着她。

又看着坐在一旁，正好奇的望着他的林薇。

孟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见林薇正睁着的大眼睛眼睛，笑着看着孟父。

“薇薇，这是外公。”

“外公好。”林薇软软糯糯的对着孟父喊着。

“妈妈你和他长的好像啊。”林薇坐在孟玥身上，抬起头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坐在外婆旁边的中年男人。

“当然啦，因为妈妈是外公的女儿，所以妈妈和外公长得。

就像薇薇，是妈妈和爸爸的女儿，所以和妈妈和爸爸长像啊。”

林薇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时，去打饭的林强也回来了，看见了坐在位子上有些银发的男人。

突然放慢了脚步，但听见动静的孟父转头看向了他。

“爸。”林强轻声的喊着。

“嗯。”一个单音，从鼻腔里哼出来，听不出情绪。

他的视线在林强脸上逡巡片刻，才缓缓说道：“先吃饭吧。”

·

吃完饭后。

便跟着孟父孟母来到了现在他们的住的地方。

红砖砌就的几幢楼房，如同朴素而厚实的砖块堆叠起来，楼体上爬满了倔强的藤蔓，显出几分旧意与沉静。

这筒子楼便是学校给教授分配的栖居之地了。

楼前有老槐树几棵，树影斑驳，将午后的阳光筛成碎金，洒在平整的水泥地上。

楼道里堆满了各家各户的蜂窝煤，自行车散乱地倚靠一旁，将过道挤得窄窄的。

孟教授夫妇分得的房子，是二楼向阳的两室一厅。说是“厅”，也不过十平方米出头。

客厅里家具不多，却有许多的书柜，几架自制书架直顶天花板，书脊密密排列。

一个带着玻璃门的书柜，里面精装书与线装书相互依偎，安静中透着庄重。

墙上还挂了一幅中国地图。

进了门后，孟玥看着房间里的摆设。

好多书啊！

“坐吧。”孟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林强应声坐下，沙发柔软，身体却僵硬得像块木头，笔直的坐着。

孟玥坐在林强旁边悄悄的握着他的手。

另一边，孟母抱着薇薇去了卧室里，拿了点小糖和一些小孩子爱玩的小玩具，正陪着她玩。

“我刚刚听说，你是今年的新生。”孟父的目光透过镜片稳稳落在林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