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儿子与老爸相遇默两喜

张颂猛的睁开眼睛，他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眼神涣散，总觉得自己应该是死过一次了。

张颂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他就在这么阴间的地方过了一天，就有这么极端的想法了吗？

“颂哥，你醒了”。少年甜腻发酸的声音在张颂耳边轻叹。

张颂猛的一回头，就看见小孩正拿着蓝色的盆，睁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自己，张颂轻咳一声说道：“奇怪，我怎么不记得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张颂假装轻松的捂着脑袋，顺便伸了个懒腰，眼睛却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张家先。

“颂哥大概是上一天课累了，回来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张家先拧干水盆里的布，然后拿布搓张颂的脸，张颂的脸被搓的生疼，还是吱吱呀呀的说道：“真的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颂哥”。

那可真是怪了，昨天晚上没记得自己吃过饭，今天醒来，肚子还不饿，张颂心想，难道来这个世界后，他的肚子变成了铁胃吗？显然不是，这小子绝对有事情瞒着他。

不过张颂也不打算问，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大人得尊重，张颂默默压下心里对张家先的怀疑。

“家人们，NPC醒了，我去触发关键剧情对话”。

什么死动静，张颂坐在床上，看着往自己这边冲过来，面容姣好，一出场就和他们形成两个世界的少年，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你们好，我叫木斐，是九年（1）班的学生”。

木斐友好的伸出了手臂，体面人张颂也友好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少年什么来头，还是不要有身体接触了。

“哦，你是昨天在机房吃早餐，被学校通报批评的木斐啊”。

张家先手里拿着毛巾，嘲笑的看着木斐。

这小孩，张颂从床上站起来，默默的挡在了张家先的身前。

木斐被嘲讽也没有起争执，反倒相当开朗的抱住了张颂的胳膊，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说道：“你有在五点后去教室吗？”

见张颂没反应，木斐接着说道：“五点后的教室是什么样子的？告诉我”。

张颂就跟块木头钉子一样，站在那里，任木斐怎么说，他也没有开口。

“颂哥，木斐在问你话呢”。张家先将木斐的手从张颂的胳膊上拍掉，笑眯眯的在张颂的耳边说道。

“啊……哦，你刚刚跟我说什么？”张颂眼神迷茫的看着木斐，木斐不似真人的黝黑瞳孔定定的注视着张颂后说道：“没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张颂爽朗一笑说道：“我叫张颂，他叫张家先”。

木斐道：“张颂啊，是个吉祥名字，这里绝对会被解放的”，木斐又看向张家先，神情微冷眼底还有怜悯之色，又闪过一丝茫然，但最后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开门走了。

张颂有些疑惑，什么吉祥什么解放，赶上革命好时候了吗？

“颂哥，我们快去食堂吧，不然赶不上早餐了”，张家先拍了拍张颂的肚子，笑嘻嘻的说道：“你也不想饿着肚子上课吧”。

张家先说完，张颂瞬间觉得自己饿了，饿的快要不省人事了。

张颂拉住了张家先的手并且说道：“那走吧，你昨天应该也没吃吧”。

“是啊，颂哥”。

张家先应道。

在张家先的带路下，张颂顺利的来到了食堂。

他站在打饭的窗口前，里边模糊不清的，看起来就很像黑心作坊，然而，吵吵嚷嚷的学生们就像是没看到这么阴间的氛围一样，自如的点着餐，然后打饭窗口就会扔出一个装着早餐的塑料袋，塑料袋不是透明的，让人看不见里边的东西。

张颂站在张家先的身后，很快就轮到他们了。

“同学，你想要吃什么？”

恶臭的带着苍老劲的声音从打饭窗口传出。

“要一份饺子，谢谢”。

很快，一个塑料袋就从窗口抛出来，张家先指着食堂里空着的位置说道：“我先去占位置，颂哥打完记得来找我”。

张颂点了点头，等张家先离开后，张颂站在打饭窗前。

“同学，你想要吃什么？”

声音不一样了，张颂抿了抿唇，强打起精神说道：“要一份饺子，谢谢”。

“没有饺子了，你想要吃什么？”

“菜包”。

“也没有菜包了，你能吃什么？”

“肉包”。

“考试都不及格！吃什么吃！”

嘹亮的如同狮吼的声音从打饭窗口传来，张颂眼神一暗说道：“肉包，谢谢”。

“考试都不及格！”

一条肉触手从窗口探出，速度极快的抓住了张颂的手臂，随之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窗口探出，后出来的触手缓缓的捧着一个泣着血的头颅，湿哒哒的头发覆盖着头颅的苍白的脸和发紫的嘴唇。

“考试……不及格”

“不及格！有什么”

“脸吃……饭！”

是张何春，在老死前还关心他学业的父亲。

这是对人性恐惧的考验吗？虽然触手缓缓捧出父亲的头颅这画面挺诡异的，可张颂更多的是重新见到老父亲的喜悦，张颂想这大概是反射人心底深处最害怕的东西，也就是说，面前被触手包裹的头颅，是他心底最害怕的严厉的老爸。

但严厉的老爸还是老爸，这根本让他恐惧不起来，甚至觉得被触手包裹的老爸有点喜感。

张颂定定的站在原地，任由触手环绕在他的手臂上、脖子上、大腿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让他体验车裂之刑。

即使身体被这么强硬的禁锢着，张颂还是慢慢的在有限的空间里，将头抵靠在可怜的老父亲额头上，张颂很是轻快的说道：“好久不见，老爸”。

“这是你的肉包，赶紧滚”。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打饭窗口传来，张颂眨眼，他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手里还拿着被抛出来的装着肉包的塑料袋。

一想到老爸被自己的行为肉麻到恶心，还气的脸都扭曲了，张颂顿时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

更好笑了，张颂弯眼抬手比了一个大大的心，说道：“爱你，老爸”，然后脚底抹油揣着肉包就跑了，深怕下一刻父子之情就荡然无存，还要伸出触手来拉扯他的身躯，让他体验一把车裂之刑。

“颂哥，你回来啦”。

张家先吃着饺子，嘴鼓鼓囊囊的说道。

“是啊，很安全的回来了”。

张颂送给小孩一个和善的微笑。

小孩也笑的很是甜腻与不知所谓。

张颂咬了一口肉包，……这是用僵尸肉做的吗？这么难吃。

从小到大饮食方面就没被自家老爹老妈亏待过的张颂，默默的自闭了。

或许是看出张颂心情不好，小孩难得说了句贴心话：“食堂的饭菜很难吃的，颂哥，你要不试试这个饺子，是玉米香菇馅的”。

“没事，你先吃吧，总要习惯的”。

在张颂默默的吃下嘴里发苦的包子时，完全没注意到张家先在听到自己这句话时，沉着下的脸色。

吃完食堂的饭后，张颂和张家先就回到了班里，他俩算是早到的，回到角落位置的张颂拿出了一本语文书，他昨天特意去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课表，今天是星期三，早读课是语文老师负责。

张颂翻开了语文书，然后又沉默的合上，再沉默的打开……合上，如此反复，引起了张家先的疑问，他说道：“颂哥，怎么了”。

张颂指了指打开的书，捂住额头，有些头疼的说道：“你没有看见吗？”

“看见什么？”张家先看着语文书上记着笔记的课文，有些疑惑的问道。

“肉包子啊，肉包子啊”。张颂指着他老爹缩小的人头，嘴里还叼着他吃到一半就丢到食堂里的肉包子，眼神眩晕，实在不敢置信。

“啊，食堂的墙上不是挂着食堂守则，里面有一条就是不能浪费粮食，是不是因为这个啊”。

张家先猜测的说道。

张颂挠了挠脸，食堂实在是太诡异了，他都没注意到。

张颂看着老爸叼着肉包子，脸都扭曲了，赶忙接过肉包子，不好意思的对着老爹道歉，在张颂接过肉包子后，语文书也恢复了正常，写着笔记的课文安安静静的躺着，时不时被旁边的窗户吹的翻起下一页。

“咦！这个包子……”张颂嚼着嘴里鲜香四溢的肉包子。

“怎么了，颂哥”，拿起笔在数学书上写写画画的张家先黝黑的瞳孔注视着张颂。

张颂停下咀嚼的嘴，将嘴里的食渣咽下，然后摆手对着张家先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只是觉得你越来越怪异了而已。

当然这话张颂是不敢说的，他总觉得张家先又想隐瞒自己的怪异之处，将这里当做一个真正的初中学校，有时，又像是懒的隐藏一样，自顾自的将自己剖开暴露在阳光底下，把自己晒得干瘪。

今天五点前，要去食堂看看，张颂很在意那道恶臭的带着苍老劲的声音对于张家先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有一种直觉，那是了解张家先和这个初中最好的机会，反正他也是实在没线索去探究这些怪异的东西了。

只是如果真按他猜测的，那道声音源于自己心底的恐惧，张颂看向正在数学书上写写画画的张家先，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把张家先敲晕带走！

或许是张颂注视的目光太过灼热，张家先停下笔，看向张颂说道：“颂哥，有什么事情吗？”

“我有点好奇你在写什么？”张颂压下内心的想法，张家先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想要维持表面的平和，张颂可不会自投罗网去问张家先，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古怪，有触手耶！这种的丧命问题。

“这个啊，是一些公式”。

张家先将数学本举起来，送到张颂的面前。

是数列啊，高中的知识，没想到这孩子现实里已经学到这里了吗。

张颂赞赏的点了点头，小孩子很上进嘛，来了异世界都知道复习高中的知识。

黑板上头的墙壁，挂着的钟表慢悠悠的走到了八点，学生也全部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过这期间也出了一点小插曲。

昨天在外头走廊回来后的雅明疯疯癫癫的，今天就凭借着一身肌肉抢了张颂前边同学的位置，正悠悠然然的翻着空白的语文书，张颂虚着眼睛观察着那本语文书。

雅明翻着翻着，就翻到了《约客》。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没有任何的注释或者翻译，有的仅仅只是这本书。

张颂看着桌子上的书，默默的陷入了沉默。

“家先”。

张家先没有反应。

“家先”。

张颂再次喊了一声。

张家先从书写的公式中回过神来，迷迷糊糊的眼睛看着张颂，下意识的说道：“在叫我吗？哦，对，是叫我，颂哥怎么了”。

张颂默然片刻，然后指着他书本上的空白处，说道：“家先，这是什么公式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明明有看到张家先的笔在上面停留，却没看见任何字体。

张家先看着数学书上空白处，疑惑的说道：“颂哥，我刚刚笔断墨了，这里没有字啊”，他抬起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说道：“颂哥，你是发现什么了吗”，他猛的抱住张颂的胳膊，很是害怕的说道：“颂哥，我好害怕”。

“你个原住民还害怕个吊毛啊”。

张颂本来还想安慰一下张家先，他前桌就发话了。

原住民？张颂看向雅明。

“哈，昨天都怪你们，一个原住民装的和玩家似的，害的我以为你们是真厉害，真大佬，白白浪费了一天，也不知道还要回溯多久，才能离开这里”。

雅明大倒苦水，但张颂却听的越发迷糊。

“检查卫生”。

雅明看到手臂上挂着红色[卫生部]领带矮小长发学生，将头压低在语文书里，默默的禁声了。

看着雅明这么紧张的样子，张颂绷直背脊看着语文书，对突然到来的卫生部学生默默观察。

卫生部学生走到他们身边，站在了他们身后。

“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今天谁值日！”

尖锐的嗓子仿佛能将人类的耳膜刺穿，张颂默默的捂住了耳朵。

很抱歉啊，值日生，我就丢了个垃圾袋进去，垃圾桶里明明也有其他垃圾的，这么一想，张颂瞬间支棱起来了，然后他就感受到一股相当灼热的视线在他的头顶。

卫生部学生褐色的瞳孔闪着红光，眼球突出的看着张颂，他的长发垂落到了张颂的脸上，潮湿的混杂着厕所恶臭味向张颂席卷而来。

周围的学生也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沉默的注视着张颂。

在学生中较为勇猛的学生站了起来，围在张颂的身边，将垃圾桶里的垃圾倾倒在他的桌子上。

张颂感受到头皮传来一阵拉扯力。

“这么不爱干净，就去……”。

“啪啪”，敲打台面的声音在教室回荡。

“早读课不背诵，干什么呢，吴祈云，不就是一点垃圾吗！有必要扣我们班的分吗！啊！”

郎朗的读书声在张颂耳边回响，张颂摸了摸自己发疼的头皮，看着矮小的长发学生温和的在记事本上写写画画，并对老师说道：“不好意思啊，老师，我可以不在上边扣分，但值日生确实违反了校规”。

语文老师拧着眉头，怒视吴祈云，只见吴祈云悠悠的说道：“不然这样吧，老师，罚他扫一个星期的食堂”。

语文老师绑着低马尾，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吴祈云这才走了。

张颂默然片刻，看向张家先，他刚想去食堂一探究竟，就突然有了这么合适的单独行动的理由。

“张颂，发什么呆！赶紧背诵！”语文老师一记粉笔，精准的敲在了张颂的头上。

早课过去，张颂绕过张家先，跑到厕所里拿走了放在台面上的清洁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