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镇的异象
- 秽土长生:我在末世修尸解仙
- 文家三仙
- 4415字
- 2025-06-12 16:06:15
刘秀在床上又躺了大半日,强忍着身体残留的酸痛和脑中不时闪现的、属于两个灵魂记忆的混乱碎片,挣扎着爬了起来。
身体的原主虽然只是个普通农家青年,但常年劳作,筋骨还算结实。
这具躯壳的底子,比他那个被996掏空的社畜身体强多了。
他走到院子里。
刘家的老宅,正如记忆中一样,处处透着破落与勉强维持的体面。
院落还算宽敞,铺着青石板,但缝隙里早已挤满了顽强的杂草。几间瓦房看着有些年头,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灰黄的土坯。
唯一显出点昔日气象的,是堂屋门楣上那块字迹模糊、漆皮斑驳的匾额,依稀能辨出一个古朴的“刘”字。
弟弟刘林正蹲在墙角,用小刀仔细地刮着一根削尖的木棍,神情专注。
看到刘秀出来,他连忙放下东西跑过来搀扶:“哥!你怎么就起来了?王郎中说你要多静养!”
“躺久了骨头都酥了,活动活动。”
刘秀摆摆手,目光扫过空旷的院子,角落里堆着不多的柴火,屋檐下挂着几串干瘪的辣椒和玉米,这就是他们兄弟俩全部的家当了。
“家里…就剩这些了?”
他明知故问,语气平淡。
刘林脸上的笑容黯淡下去,挠了挠头:“嗯…爹娘留下的几亩薄田,前年收成不好,又赶上…赶上那次‘地龙翻身’,官府加征‘修城税’,实在撑不住,就…就典给镇西的王大户了。现在靠给王家打点短工,还有我偶尔去山里套点野物换点嚼谷。”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不甘和窘迫
“哥你摔伤前,也是靠砍柴卖钱,还有帮人抄抄写写……”
刘秀沉默地点点头。
记忆碎片里,原主确实是个沉默寡言、但还算勤恳的年轻人,识得些字,这也是他能帮人抄写的原因。
只是在这以武为尊、仙踪缥缈的世界,识文断字在底层,远不如一身力气来得实在。
刘家的没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走吧,出去看看。”
刘秀需要更直观地了解这个世界,了解他们生存的环境。
青阳镇不算大,依山傍水,一条还算宽阔的青石主街贯穿东西。
街面上店铺林立,米铺、布庄、铁匠铺、茶肆、酒馆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家挂着“百草堂”幌子的药铺。
行人熙攘,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表面看去,倒也是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
但刘秀那来自异世的灵魂,加上玉佩带来的那丝奇异的清明感,让他总能捕捉到那些隐藏在喧嚣之下的东西。
街角几个穿着流云宗外门弟子服饰的年轻人走过,神色倨傲,路人纷纷避让。
其中一个弟子随手将吃剩的果核丢在路边摊贩的簸箕里,摊贩老汉敢怒不敢言,还得挤出笑脸点头哈腰。
刘秀注意到,那弟子腰间悬挂的、本该是温润白玉的弟子令牌,边缘处竟隐隐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类似铁锈般的暗红纹路。
一个衣着还算体面的富商从“醉仙楼”里出来,满面红光,打着酒嗝。
他身边跟着的管家模样的人,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盒盖微微掀起一角,刘秀敏锐地看到里面似乎是一株形态奇异的草药,散发着微弱的、带着甜腥气的灵气波动。
富商经过一个衣衫褴褛、跪地乞讨的妇人时,厌恶地皱了皱眉,管家立刻上前一脚将那妇人踹开,嘴里骂骂咧咧:“晦气!挡了老爷的路!”
那妇人怀里抱着一个气息微弱的孩子,眼神空洞麻木。
刘秀心头一凛,那孩子苍白的小脸上,似乎也笼罩着一层极其淡薄的、不祥的灰气。
“哥,看那边!”刘林悄悄拉了拉刘秀的袖子,声音带着一丝敬畏,指向主街尽头一座相对高大、门口站着两名持刀衙役的建筑。
建筑黑瓦白墙,门口挂着一块玄铁牌匾,上书三个笔力遒劲、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的大字——监秽司。
“那就是监秽司!听说里面都是了不得的高手!专门对付那些…那些邪门歪道和不干净的东西!”刘林压低声音,带着向往,“前年咱们镇子附近闹‘伥鬼’,就是监秽司的张虎大人带人除掉的!张虎大人可厉害了,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还会放金光!他是咱们青阳镇的大英雄!”
刘林口中的“张虎大人”,刘秀在原主记忆里也有印象。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汉子,眼神锐利如鹰,据说有炼气后期的修为,是青阳镇监秽司的头目。
在原主朴素的认知里,张虎是青天,是定海神针,守护着青阳镇的安宁。
刘秀也看到,当行人路过监秽司门口时,脸上确实会多出几分安心的神色。
“监秽司…上面呢?”刘秀状似无意地问。
刘林愣了一下,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了:“上面?那是落霞城的监秽司衙门,再上面就是王城里的‘天监府’了!那可都是大人物待的地方!不过……”
少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鄙夷,“听镇上跑商的李大叔说,王城那边…好像也不太平,那些大老爷们整天就知道斗来斗去,收刮钱财,下面的邪事反而管得少了。张虎大人上次去落霞城办事回来,好像还发了顿脾气,说上面拨的‘净秽符’又少了,还都是些效力不足的次品…”
王城腐朽,地方监秽司独木难支,资源匮乏…刘秀默默记下这些信息。
这监秽司,似乎是维系这表面秩序、对抗某种“不干净”力量的关键机构,但显然,整个体系也并非铁板一块,内部同样被侵蚀着。
张虎的存在,是青阳镇的一道屏障,但这屏障,似乎越来越薄了。
两人正说着,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巷口。
刘秀的目光忽然被巷子深处墙壁上的一些痕迹吸引。
那是几道深深的、仿佛被野兽利爪抓挠过的痕迹,抓痕附近的砖石颜色明显更深,带着一种干涸的、令人不舒服的暗褐色,空气中隐隐残留着一丝极其淡薄、却让刘秀胸口玉佩微微发凉的腥气。
这里…就是原主刘秀摔伤的地方?或者说,是“被”摔伤的地方?
记忆碎片瞬间翻涌:
那天他并非上山砍柴,而是因为帮镇上唯一的老秀才抄完了一卷重要的族谱,老秀才感激,偷偷塞给他一小块据说能强身健体的“黄精糕”。
他舍不得吃,想带回来给弟弟刘林。
就在经过这条巷子时,突然感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剧痛袭来,接着就是天旋地转,整个人从旁边一处堆放杂物的矮墙上栽了下去,滚落坡下…昏迷前,他似乎瞥见巷子另一头有个模糊的人影飞快跑开,那人影的腰间…好像挂着一块什么牌子?
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目标是他?还是那块不起眼的“黄精糕”?或者…是他刘家长子的身份?亦或是…他怀里从不离身的那块祖传玉佩?
刘秀的心沉了下去。
原主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这青阳镇的平静水面下,暗流比他想象的还要浑浊、还要危险。
“哥?你看什么呢?”刘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斑驳的墙壁,“哦,这里啊,听说前阵子有野狗打架,把墙挠坏了。晦气地方,咱们快走吧,还得去王家问问采药工的事呢。”
刘秀收回目光,没说什么,但心中的警惕已经提到了最高。
药王谷之行,不仅是求活路,似乎也成了揭开原主死亡谜团和这世界诡异真相的必经之路。
麻烦,恐怕已经找上门了,只是暂时隐在暗处。
兄弟俩刚走出巷口,准备拐向王家大院所在的方向,麻烦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主动现身了。
三个穿着短打、流里流气的汉子拦在了路中间。为首一人身材干瘦,颧骨高耸,三角眼里闪烁着阴鸷的光,正是王大户家的管事之一,人称“王三癞子”。
他身后两个壮汉抱着胳膊,一脸不怀好意。
“哟!这不是刘家兄弟吗?刘秀,你小子命挺硬啊,那么高摔下来都没死?”
王三癞子阴阳怪气地开口,目光在刘秀身上扫视,尤其在看到他虽然脸色苍白但行动无碍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王管事。”刘林下意识地挡在刘秀身前,脸上挤出笑容,带着讨好的意味,“我哥刚醒,身子还虚着,您有什么事?”
“什么事?”
王三癞子嗤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抖开,
“装什么糊涂?你们刘家前年典给老爷那三亩坡地,今年该续‘保田钱’了!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连本带利,一共三两七钱银子!拿来吧!”
“保田钱?不是去年底刚交过吗?怎么又要交?还…还这么多?”刘林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都变了调。他们家哪还有三两七钱银子?能凑出几十个铜板都难!
“去年是去年的!今年粮价涨了,老爷仁义,没涨地租,但这保田钱是给官府疏通关节、保佑风调雨顺用的,当然也得涨!”
王三癞子唾沫星子横飞
“少废话!要么给钱!要么…”他三角眼一眯,目光贪婪地在刘秀身上逡巡,最后定格在他腰间——那里,那块灰白色的祖传玉佩,正随着刘秀的动作,从破旧的衣襟下若隐若现。
“要么…就拿点像样的东西抵债!我看那块破玉佩就…”王三癞子说着,伸手就要去抓。
刘林急得要哭出来:“王管事!那是我家祖传的东西!不值钱的!您行行好,再宽限几日…”
刘秀却一把将刘林拉到自己身后。
他看着王三癞子伸过来的手,眼神冰冷。
玉佩入手带来的那股冰凉感似乎更清晰了,不仅驱散了他身体的不适,甚至让他混乱的思绪都冷静下来。
原主死亡的疑点,王三癞子此刻对玉佩的觊觎,还有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并非单纯贪婪的阴狠…线索似乎隐隐串联。
就在王三癞子的手即将碰到玉佩的瞬间,一声中气十足、隐含怒意的低喝从旁边传来:
“王三!又在欺压良善?!”
一个魁梧的身影大步走来,正是方才刘林口中的英雄——监秽司小旗官,张虎!
他穿着监秽司特有的玄色劲装,腰间挎着一柄宽阔的厚背刀,刀柄上缠绕着暗红色的布条,隐隐有微弱的符文流转。
他国字脸上布满风霜,眼神锐利如刀,此刻正冷冷地盯着王三癞子。
王三癞子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容:“哎哟!张大人!您…您怎么在这儿?小的哪敢欺压良善,就是…就是按规矩收点田租子…”
“收租收到当街抢夺人家祖传之物了?王家的规矩,什么时候比王法还大了?”
张虎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威压,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王三癞子和他身后的两个壮汉,最后落在刘秀和刘林身上,尤其在刘秀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一下,
“刘家小子,身子好些了?”
“多谢张大人关心,好些了。”刘秀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回答。
“哼!”张虎冷哼一声,再次看向王三癞子,“刘秀刚遭意外,身子未愈,王家的租子,宽限几日!再让我看到你等在此生事,休怪我不客气!滚!”
王三癞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对张虎极为忌惮,不敢顶撞,只得恨恨地瞪了刘家兄弟一眼,尤其是深深看了刘秀腰间的玉佩一眼,带着两个手下悻悻离去。
“多谢张大人!”刘林感激涕零,几乎要跪下。
张虎摆摆手,扶住他:“行了,带着你哥回去好好养着。世道不太平,少在外面晃悠。”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刘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刘林的肩膀,转身大步离开,玄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危机暂时解除。刘林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多亏了张大人!”
刘秀却望着张虎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
张虎刚才拍刘林肩膀时,他清晰地看到,张虎那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掌虎口处,缠绕着一条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纹路,如同细小的血管,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那纹路…和之前看到的流云宗弟子令牌边缘的暗红,何其相似!
这监秽司的高手,这青阳镇的守护者…他自身,似乎也并非完全“干净”。
青阳镇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闷热。
药王谷的招工,似乎成了唯一的出路,也像一张通往未知深渊的邀请函。
而原主摔下矮墙的真相、王家突如其来的逼债、王三癞子对玉佩的觊觎、张虎身上的异状…种种谜团如同蛛网,正悄然将刘秀缠绕其中。
他握紧了腰间的玉佩,那奇异的冰凉感源源不断地传来,仿佛在无声地提醒他:
这光明世界的表皮之下,腐朽已深,脓疮遍布。而他,这个异世而来的灵魂,似乎注定要踏入这污浊的漩涡中心。
药王谷…云雾山…
刘秀看向镇外云雾缭绕的远山,眼神变得坚定而冰冷。
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