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劫后余生

离……离谱？”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缓解那几乎要撕裂我大脑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刚才强行催动高斯步枪，榨干了我本就因兑换而受损的精神力，此刻感觉整个颅腔都在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搅动，视野边缘阵阵发黑，恶心感翻江倒海。握着枪的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还……还行吧？就……祖上……呃……打猎用的……”声音虚弱得连我自己都听不清。

“打猎？！”莫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荒谬绝伦的尖利，“用它打猎？！你祖上打的都是他妈的山岭巨人吧？！操！”他指着地上那堆还冒着热气、内脏横流的骨刺狰狼残骸，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差点喷到我脸上，“这他妈是战将级妖魔！骨刺狰狼！老子差点开‘恶魔’都未必能干翻的玩意儿！你一枪！就一枪！轰他妈没了半个身子！你管这叫‘还行’？！”

他越说越激动，胸脯剧烈起伏，显然刚才强行中断恶魔系的反噬加上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他情绪有些失控。

“吼——！！！”

就在这短暂的、被震惊和荒谬感填满的间隙，巷口更远处，被莫凡之前炸伤的几头巨眼腥鼠发出了更加凄厉和充满威胁性的嘶吼！同时，黑暗的阴影中，更多猩红贪婪的复眼亮起！骨刺狰狼那浓烈无比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引来了更多的猎食者！地面再次传来令人心悸的震动！沉重的脚步声和更凶戾的咆哮声正在急速逼近！

“操！没完没了了！”莫凡脸色一变，强行压下激动和身体的反噬痛苦，一把抓住我几乎要脱力的胳膊，“快跑！往安全结界方向！撑住！”

他半拖半拽着我，踉跄地冲出这条充满死亡气息的小巷，重新汇入外面那混乱如同末日炼狱的街道。倒塌的房屋，燃烧的汽车，残缺的尸体，惊恐奔逃的人群，追逐撕咬的妖魔……构成了一幅绝望的图景。莫凡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一股子狠劲，拉着我在断壁残垣间亡命穿梭，躲开扑来的妖魔，用零星的、威力大减的火滋勉强逼退靠近的威胁。

我被他拖着，大脑一片混沌，沉重的身体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牵扯着太阳穴针扎般的刺痛，视线模糊摇晃，只能机械地迈动灌了铅的双腿。手中那冰冷沉重的高斯步枪，此刻成了最大的累赘，但我死死抓着它，仿佛这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

安全结界！那由土系法师临时构筑、闪烁着微弱黄光的粗糙墙壁，终于在视野中急速放大！那是生的希望！

身后，令人头皮发麻的振翅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再次阴魂不散地响起！伴随着几声尖锐、贪婪的嘶鸣！

阴影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笼罩下来！

三头翼展超过三米的骨刺狰狼！它们如同地狱飞出的秃鹫，巨大的骨翼卷起腥臭的狂风，暗红色的骨甲在结界光芒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巨大的复眼锁定了下方两个渺小的、散发着“可口”气息的目标！它们显然是被刚才高斯步枪那惊天动地的一击所吸引，或是单纯嗅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

“操！”莫凡目眦欲裂，强行压下反噬的痛苦，双手再次爆发出赤红的光芒，试图凝聚火滋。但他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凝聚的魔能光芒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差点溃散！强行中断恶魔系的代价远超想象，他此刻连维持一个基础火滋都极其困难！

完了！我心头一沉，绝望瞬间攥紧心脏。高斯步枪如同冰冷的废铁，我的精神力枯竭到连抬枪的念头都生不出。视野彻底被那俯冲而下的巨大阴影和闪烁着寒光的骨刺填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岩障·嶙石！”

一道清冷的厉喝，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结界入口处！

轰隆隆！

大地猛地一震！就在我们身前不到三米的地方，一道厚实无比、布满嶙峋尖锐岩石突刺的巨大土黄色屏障拔地而起！如同瞬间升起的一道岩石山脉！

砰！砰！砰！

三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几乎同时炸开！俯冲而下的三头骨刺狰狼，如同高速撞上铜墙铁壁的笨鸟，狠狠地、毫无花巧地砸在了那厚实的岩障之上！恐怖的冲击力让整个岩障都剧烈晃动，碎石簌簌落下！但屏障岿然不动！最前面那头狰狼的巨大复眼直接被尖锐的岩石刺穿，发出凄厉的哀嚎，另外两头也被撞得骨甲碎裂，晕头转向，惨叫着倒飞出去！

劫后余生！

我和莫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进了那闪烁着土黄色光芒的结界入口。一股相对安全的气息瞬间包裹而来，虽然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恐惧的味道，但至少暂时隔绝了外面那令人窒息的妖魔凶威。

“呼……呼……”莫凡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和污血混合着从他脸上淌下，身体因为剧烈的痛苦和脱力而不停颤抖。

我则直接跪倒在地，双手撑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再也压制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出的却只有酸水和胆汁。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痛苦如同海啸般一波波冲击着我的意识。

“你们两个！”一个清冷中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艰难地抬起头。

唐月老师站在我们面前。她依旧穿着那身勾勒出窈窕曲线的教师制服，但此刻上面也沾染了不少尘土和污迹，甚至有几处撕裂的口子。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此刻布满寒霜，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后怕以及……冰冷的愤怒！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先是扫过瘫在地上、状态明显不对的莫凡，然后死死地钉在我身上，最终，落在我右手边那件造型奇诡、散发着硝烟味的“铁疙瘩”上——那支高斯步枪。

“莫凡！你的身体怎么回事？！那股混乱暴戾的气息是什么？！”她声音严厉，带着高阶法师不容置疑的威压，显然感知到了莫凡强行催动恶魔系留下的痕迹。

莫凡张了张嘴，却因为反噬的痛苦一时说不出话，只能痛苦地喘息着。

唐月的目光随即如同冰锥般刺向我，声音更是冷得能掉下冰渣：“林奇！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刚才外面那股……撕裂性的能量波动，是不是你弄出来的？！还有那头被贯穿的骨刺狰狼？！”

她显然目睹了巷口那恐怖的一幕。那绝非任何已知魔法能造成的破坏效果！

我脑子嗡嗡作响，精神力透支的痛苦让思维几乎停滞。面对唐月那洞穿一切般的冰冷目光，我下意识地想藏起高斯步枪，但手臂沉重得不听使唤。只能虚弱地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老……老师……这……这真的是……祖传的……猎枪……威力……大了点……”

“猎枪？”唐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荒谬绝伦的怒意。她一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那股属于高阶法师的强大精神力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能一枪轰碎战将级妖魔躯体的‘猎枪’？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高斯步枪那粗大的、还残留着能量过载痕迹的幽蓝枪管，又扫过我苍白如纸、明显精神力严重透支的脸，眼神中的惊疑、凝重和后怕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在看一个巨大麻烦源头的冰冷。

“林奇，”她的声音低沉下来，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和冰冷的眼神，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人心悸。在这混乱的结界内，周围疲惫惊恐的学生和老师们投来的目光，也充满了惊疑不定和隐隐的排斥。

麻烦大了。我眼前阵阵发黑，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莫凡那离谱的评价还言犹在耳，而唐月这关，显然比骨刺狰狼更难糊弄过去。祖传猎枪？这借口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

就在这时，瘫在地上的莫凡猛地咳嗽了几声，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试图打圆场：“咳咳……唐月老师……那啥……他祖上……可能……比较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