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息月十三日下午一時十五分・幽藍視覺中心醫檢室】
输液滴答声与远处机偶推车轮音交织,卫曦端坐医检椅,指尖贴满微感电极。透过玻璃墙可见外廊挤满记者,镁光闪烁如暴雨。魏宽漂浮于头顶,一脸新奇;李映华靠向玻璃,观察人群情绪波动的彩光。
鏑阳辰离开后,检验师班希(银边眼镜、悬挂铜章)默默调高灵脉扫描频率,试图解析卫曦胸口菌丝与理噬接触后的变化。他欲开口,又在卫曦目光扫过时缩回视线。
——闲聊插曲——
卫曦靠后椅背,忽然问班希:「你知道输液里添加的镇灵因子渗透率吗?」
班希吓一跳,忙翻资料板:「理论值…0.16…不过您体质特殊,稍調 0.12。」
衛曦抿嘴笑:「好心。」
魏寬在浮层窃笑:『他刚才心率飙了 18%。』
李映華輕哼:「你的存在本就高壓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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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二時三十分・幽藍視覺中心出口長廊】
医检完成,卫曦签完责任豁免表,助理宁蓁蓁赶到,递上黑丝围巾与墨镜。两人穿过记者走道,麦克风如金属荆棘伸来。
記者A:「衛先生,衡理部調查是否會影響您下一場節目?」
衛曦:「如果調查需要觀眾,請通知粉絲俱樂部。」
記者爆笑,閃光燈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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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時二十五分・玉衡府回程車內】
雲舟车艙铺设灵懸减震垫,像悬浮于云海。卫曦脱下呼吸环,倚窗。魏宽在车顶天窗下观看天衡城穹顶:「原来玻璃结界外有流星线。」
卫曦闭目:「那是防卫阵列的能量轨迹。夜里更好看。」
宁蓁蓁边整理装备边嘀咕:「鏑阳辰发来口头通知,明早九时到衡理部备询。」
衛曦只嗯了一声,取出肋骨兔靠在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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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時十分・玉衡府側門】
家僕阿牧迎候,報告:「老爺與大小姐在書房等您,說要談錄影後續合約。」
衛曦微挑眉:「現在就談?」
阿牧悄声:「還有…郑家的人到了。」
魏寬在空中打轉:『鄭家…就是你提過的淨炁塔那家?』
卫曦心念:「准备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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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時二十五分・玉衡府書房】
书房圆窗洒下斜阳,衛父衛仲卿与长姐卫璇坐首位。对面来客一位衣着雅洁的女子:鄭晴雲,郑家长女,眼神似湖面雾光。
衛仲卿語調溫吞:「晴雲小姐代表貴府,商談下一季雲舟贊助。」
郑晴雲握杯啜茶,眉眼似笑非笑:「衛家的舞台效应,我们郑家十分欣赏,只是…预算需透明。上一期玳璃厅,票房分润流向成谜。」
衛璇面色微冷:「晴雲小姐是質疑我們帳目?」
晴云指尖轻触杯沿:「質疑?只是…關心。毕竟卫曦总有办法让讨厌的人消失。」
卫曦才刚推门进,有礼点头:「晴云小姐过奖。」
他坐下,微笑:「这世界只认结果。帐目最后是盈利,流向谁不重要。」
晴云嘴角曲线更深:「若最终结果不利于我们,卫少爷也会让它『消失』?」
衛曦手指輕敲桌面,沒有回答。
书房忽地沉寂。魏宽在上空心跳加速:『原来权力就是这样维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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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時十七分・玉衡府內庭】
谈判暂歇,众人移步庭园。管家上茶,柔铃声随风。郑晴云与卫曦并肩漫步,周围侍从保持距离。
晴云低语:「你删除自己的记忆,只为收割观众同情?」
卫曦笑:「有人说,人删掉的不是记忆,是证据。」
晴雲轻輕一顿:「小心有天证据找回你。」
远处夕光穿梭竹影,气氛暗涌。魏宽悬在上空,忽觉这对话像交锋前的静止。
【元息月十三日晚上六時三十五分・玉衡府西翼宴會厅】
夜幕刚落,府中长廊悬灯盏盏。宴会厅以白玉柱撑起穹顶,金箔屏风映出云舟夜景。剧组财务官艾伯特‧衣勒带着两名手下,把厚皮公文箱放在长桌,账册与水晶凭证堆成小山。
出席者:
•衛仲卿(衛家家主)
•衛璇、衛澤
•鄭晴雲(鄭家長女,兼任淨炁塔財監)
•艾伯特(剧组财务官)
•維珂娜‧迴音(玳璃廳製片,高髮髻、紅眼影)
•衛曦、助手寧蓁蓁
魏寬和李映华悬浮于空,无人可见。
桌面投影出最新票房与分账比例:
總收入:8.6億 THB
製片抽成:25%
玳璃廳场所税:15%
赞助结算(鄭家雲舟燃料):12%
衛曦個人演出分成:10%
剩余可分:38%
卫璇冷声:「剧组追加营运费 2%,上次没提前说明。」
艾伯特摊手:「理噬超标,我们临时加装捕捉塔,成本翻倍。」
郑晴云轻敲杯沿:「加装捕捉塔,却还让浓度飙到 6.5?成本效果必为负。」
维珂娜眼影微颤,笑道:「但画面冲破历史最高热度,价值很正。」
衛仲卿咳嗽示意:「就剩 38%。我提议五五各半,卫家与郑家各方 19%。」
晴雲抿唇:「行。但卫曦下季演出费要再谈——他风险系数升,一个人要赔三倍保险。」
衛曦端起酒杯,轻饮鹿血蔓酒,忽露笑意:「晴雲小姐担心保险,那就增风险金。我愿意用更多危险换更高票房。」
晴雲凝视他:「你拿命赌,我拿塔基燃料赌。要打就打大。」
桌邊氣壓驟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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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时○五分・西翼偏厅】
谈判转入细项。卫曦借故起身,带魏宽与李映华溜进偏厅。偏厅高窗下堆放未签名的临时支票与剧组备用药箱。
魏寬(漂浮耳语):『晴雲目标是降低你话语权。分配谈判她主导。』
卫曦打开药箱,抽出一支「灵脉阻断针」,指尖把玩:「她想削弱我价值,再用成本束缚我。」
李映华飘至窗隅:「艾伯特账册造假——两笔防护塔费重复报销。」
衛曦嘴角挑起:「抓一個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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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时二十二分・宴会厅】
谈判仍谈税率、保险费细节。卫曦返回,将阻断针放入外袍袖袋。
艾伯特抹汗:「若不追加制片抽成,我们无法保证下一场实境秀安全。」
衛曦举杯碰他:「安全?要不要你现场示范捕捉塔功效。」
艾伯特乾笑。摄影水晶正记录全程——这是郑晴云提议「幕后花絮直播」,观众数十万人围观。
卫曦忽然挥手,示意工作侍者送酒。银托盘端来蓝色酒液「深渊之吻」。他自己不碰,只推至艾伯特面前:「喝。证明无害。」
艾伯特面色僵硬:「我对蓝菌酒过敏。」
衛曦眸色微亮,低語:「結果重要。」
魏宽漂在艾伯特背后,惊觉对方汗孔扩张、心率 140。『他怕?』
李映華撫掌:「更準確說,心虛。」
衛曦拉起艾伯特手腕,手指像钢钳。对方被迫握杯。直播弹幕疯刷「喝!喝!」
咕嚕。酒色倒映艾伯特肿胀脸孔。数秒后,他口鼻渗蓝泡,摔倒,抽搐。侍者惊呼,直播镜头捕捉全程。
衛璇震惊起身:「曦!你——」
晴雲反倒平静:「好戏登场。」
衛曦松开杯,平聲:「蓝菌酒致死率 0.8%,他运气不好…或者账册太黑。」
艾伯特瘫地,瞳孔涣散。负压医箱提入,医师急救。银屏投影出弹幕:「假死?」「毒殺?」
衛仲卿面色阴沉:「鏑陽辰刚走不久,你又闯祸!」
衛曦不語,轉身離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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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時五十六分・府外月門】
月门外灯笼摇晃。魏宽惊魂未定:『你…为何必须杀?』
卫曦轻语:「有时结果要人命作签名。」
魏寬沉默,第一次对衛曦生出敬畏。
远处街角,衡理部两辆灰色灵驱车停下,鏑陽辰身影再现——
【元息月十三日晚上八時零二分・玉衡府正門月門前】
两辆衡理部灰色灵驱车停靠,标志性六芒炁盾闪烁。鏑陽辰率四名清道夫跨步入府,鎖链封印匣悬背,目光如霜。家仆想阻,已被冷喝退。
衛曦拂衣回到月門內,臉上仍帶宴廳餘燼般的淡笑。
鏑阳辰开门见山:「衛曦,立即交出宴厅所有液体样本,接受理噬毒性检测。」
卫曦挥手,宁蓁蓁抱着剩余半瓶「深渊之吻」快步而出。他摊手:「酒没问题。不信,带去测。」
魏寬在空中嚅動:『真沒問題?』
衛曦心念:『藍菌酒低毒,艾伯特過敏。我只是催動反應。』
鏑陽辰示意助手收瓶入鎖盒,封上靈印。
「还要检视监控。」他补充。
「家宴直播片源早传上城网,辰大人可随意下载。」卫曦语气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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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時十五分・宴會廳】
清道夫進場封鎖,一架便攜監測台展開。艾伯特已被抬上擔架,暫時恢復脈搏,口鼻仍帶藍色泡沫。
衛璇正協助急救,見衡理部闖入怒斥:「私人領地,你們——」
鏑陽辰冷言:「理噬疑案优先级甲二,不受私产保护。」
鄭晴雲端坐一旁,目光游弋。她向鏑陽辰轻点头:「如需调帐,我郑家愿全力配合。」
衛仲卿皺眉:「晴雲小姐,此事還未定性。」
衛曦站於廳中央,抬杯輕敲桌沿三下。叮——清響壓過喧鬧。
「我建议现场快检。」他向鏑阳辰示意,「若酒无毒,请辰大人立刻销案,并向我的家人与投注观众公开说明。」
鏑陽辰凝視他片刻,取出便攜炁譜分光儀。助手抽取酒樣滴入石英皿,紫炁光掃描,水晶屏顯示數據。
藍菌素活性:標準 0.14%,樣本 0.11%
致死閾值:0.35%
理噬因子:未檢出
廳中一片靜默。魏寬振奮:『成功!』
鏑陽辰眉微收,轉身看向逐漸清醒的艾伯特。「是你自身過敏反應?」
艾伯特脸色蜡白,结结巴巴:「我…我…医师证明…对蓝菌素极敏…」
衛曦攤手:「辰大人,結果說話。」
鏑陽辰冷冷收起分光仪:「此案暂列医疗事故,衡理部撤点,但调查你删除记忆与多起理噬交互的适格性仍照常进行。」
他頒令撤隊,鎖盒封存送 l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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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時二十八分・玉衡府竹林小徑】
衡理部車燈遠去,竹影婆娑。衛曦邊走邊撫肋骨兔耳,魏寬漂浮身旁,仍心悸。
『你沒毒殺他…只是…利用他體質?』
「蓝菌酒是催化剂。我提前用灵脉阻断针抑制他代谢,再让过敏反应翻倍。」卫曦轻声,「死不死,看运气。」
『結果?』
「結果。世界只認這個。」
魏寬沉默,敬畏更深。
李映华飘到卫曦右肩,撫髮:「郑晴雲没拦,你觉得她打算什么?」
衛曦抬眼:「讓我對鏑陽辰為難,坐收漁利。同時削弱劇組,把贊助換到手。」
「那你?」
「明天衡理部备询前,她会再动。我等她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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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時零五分・衛曦臥室】
夜深,府中重歸寂靜。衛曦端坐桌前,拆開剛送來的加急函件——
衡理部備詢通知
書面+現場炁調測試
時間:元息月十四日 09:00
地點:衡理部本部第三詢問庭
魏寬低語:『測什麼?』
「测我灵炁与理噬适应临界,还有心理构型。」
他合函件,抚菌丝刺青。李映华靠近他额头,輕聲:「要我调乱他们的测谎波?」
「備案B。」卫曦闔眼,「今晚先睡。」
魏寬在空中漂浮,凝視他入眠的側影。心聲:『生存法則…就是先掌握結果,再補理由。』
窗外風鈴微鳴,夜色掩去竹影。私宴餘波仍未停歇——
【第6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