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与坂井泉水的邂逅

“中森明菜连续两年获得日本唱片大赏。”

“本年度东映卡拉OK皇后选拔即将开赛,报名人数预计超2000人。”

“第1届富士电视Young Scenario开展在即。”

“日经指数已达14000点,专家预测年末将突破20000点。”

“……”

“都2025年了,还在中森明菜。不对,家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是谁在讲话?”

冰冷,抖动。

宫崎树睁开眼睛,熟悉的环境消失不见。他迷茫地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街道挂着一道招牌,LED显示屏来回闪烁——【歌舞伎町一番街】

“哈……”看着那块招牌,宫崎树忍不住说道:“最近研究日本文化研究多了,连眼睛都出现幻觉了吗?”

他是传媒大学的研究生。

出于专业需要和个人兴趣,对日本文化产业了解极深:电影、电视剧、音乐、文学、动画片,均有所涉猎,属于是六边形战士,帝国の绝凶虎。

正因如此,他一眼便认出,眼前这块闪烁着霓虹灯的招牌,是日本东京新宿区的地标建筑,常年位列七星瓢虫必吃榜前列的日本红灯街。

在宫崎树愣神的片刻。

一伙穿西装的壮汉便朝他这个方向走来,为首的灰西装男人皮鞋擦着他的裤脚掠过,鳄鱼纹皮带上的金扣晃得人眼花。

旁边的壮汉快步上前一把将挡道的宫崎树推开:“别挡道啊,korrra!”

‘经典的日本极道弹舌音,看这扮相应该还是山口组。’

‘现在是2025年,日本极道应该在1992年颁布《暴力团对策法》后逐渐销声匿迹了才对……’

比宫崎树思维反应更快的,是他的身体。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侧开身位,微微鞠躬:“红豆泥,红豆泥斯密马赛!”

做完这个动作。

就连宫崎树自己都愣住了。

不对,他怎么这么熟练,这鞠躬都成肌肉记忆了吧?!连‘斯密马赛’的尾音都带着关东腔特有的软糯。

这伙西装暴徒很快走远。

宫崎树来到商店边上,呆呆地看着镜中那个他完全不认识的自己,陷入更深的迷茫:

镜中的他,有一副姣好的皮囊,痞颜中带点帅。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近看像《情书》中的忧郁美少年柏原崇,远看像《热血高校》里的小栗旬。

这张无可挑剔的日系美男面孔让他猛然清醒,睡意被冷汗浸透。

指尖抚过光滑的下颌线,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穿越了。

……

……

清醒过来的宫崎树,很快又发现玻璃窗内的电视机展品正在播放新闻。

上面显示的日期是,昭和61年,4月1日。

“昭和61年,也就是说……”宫崎树很快换算出结果,喃喃道:“1986年。”

宫崎树对这个年代有着很清晰的认知:从1986年12月到1991年2月,日本经历了人类历史上都极为罕见的泡沫经济时期。

即使街边最贫穷的亲历者,一想到这个时期日本的财富和工业,也会不由自主地骄傲地挺起胸膛。

这个时期的日本消费能力究竟有多疯狂?哪怕是起点的神豪系统放在这个时期,也只会被人骂太保守。举个例子,这时候的日本人,可以为了节省五公里的路程花费近百万日元,也就是接近五万人民币打车。

……

在确定自己所处的时期后,就连周围所观察到的环境也变得鲜活起来:

霓虹灯在暮色中明灭,泡沫经济的热浪正烘烤着整个东京。魔幻的成田离婚、狂热的迪斯科、情色的电话应援……比记忆中更加鲜活滚烫。

这是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

宫崎树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

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他下意识转身。

“小树,你没事吧?”

少女踩着浅色帆布鞋小跑着奔来,卡其色风衣下摆扬起细碎的弧度。下身是一条黑色喇叭裤,衬出饱满有弹性的大腿与纤细的小腿。

跑动中,露出一抹白皙的脚腕。

姿容秀丽、体态端正,柔顺的及肩黑色长发分在两侧搭在肩头,一双卧蚕眼明亮而灵动,带着关切,没有丝毫闪烁和躲避,直视宫崎树。

‘没有化妆,放在日本真是稀奇。但是即便是素颜也意外的漂亮。’

这是宫崎树的第一反应。

他总觉得面前少女长得很熟悉,在他钻研过的《日本文娱·昭和篇》资料中,绝对占有不小的篇幅。

似乎是一位明星……

是谁来着?

蓦地。

宫崎树睁大了眼:“坂井泉水……不对,蒲池幸子?!”

“嘘,小声点!干嘛反应那么大。”蒲池幸子活力十足地拍了拍宫崎树肩头的灰尘:“刚刚那些人是东京的雅库扎,不是神奈川的小混混。东京太大太乱,坏人很多。”

说话间,蒲池幸子替少年理了理翘起的刘海,随后毫不避讳的握住他的手朝地铁的方向走:

“你这么好看,要是被他们盯上的话很容易学坏的。以后看见那穿花西装的人,记得绕着走,知道吗?”

八十年代末的日本,泡沫经济裹挟着物欲席卷社会。当物质富足成为常态,人性中膨胀的欲望便催生出畸形的繁荣。风俗产业在资本浪潮中极速扩张,东京尤甚。

在这个连空气都弥漫着金钱味道的都市,无论男女,只要长得好看很快就会被盯上。

很难耐不住诱惑的年轻人,在快钱的诱惑中失守底线,最终涌入霓虹闪烁的歌舞伎町一番街,在欲望的迷宫里迷失方向。

“原来的宫崎树,差点就陷进去了……”

宫崎树喃喃自语。

认出蒲池幸子的瞬间,两个陌生的灵魂,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在宫崎树的脑海中纠缠在一起,不分你我。

蒲池、宫崎两家格子门仅隔一条青石板路,自幼青梅竹马的情谊里,大他两岁的幸子总像对待亲弟弟般管教他。她会在樱花落肩时敲他脑门,笑他“长不高”;也会在抄作业时往他饭盒里塞颗水果糖,叮嘱“好好听课”。

宫崎树高一结束那年。

蒲池幸子考入厚木市松荫女子学校读短期大学,回家的次数就少了。宫崎树也在失去管束的两年间,迅速为电视机透出的东京霓色所吸引,报纸的文字与同学的描述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乡下少年宫崎树不懂经济,但从去年开始,报纸和电视上的专家越来越多的提及“房子”、“股票”……仿佛只要去到东京,就能赚到大钱!

宫崎树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家里条件也不好,没能考上大学。

而高中毕业那一天,宫崎树的辣妹同学在表白他无果后,递给他一张纸条。告诉他,他这个长相,如果去东京新宿的歌舞伎町,很快就能赚到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宫崎树信了。

到东京的第一站,便是歌舞伎町。

再然后,就是刚刚发生的一切。

还没有鼓足勇气去见一见歌舞伎町的花花世界,就被刚从大学毕业分配到东京工作的蒲池幸子拽着手远离。

站在地铁站台前。

蒲池幸子指尖轻轻戳了戳少年的额头:“愚蠢的小树啊,听到没有?招牌上的那些牛郎都没有你帅,但你绝对不能动歪心思去做这个职业,也不能到那条街里去打工,知道了吗?你要是去了……以后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她从包里摸出钥匙晃了晃,轻哼一声:

“我把会社分配给我的宿舍给退了,重新租了一套小公寓。”

“在你找到一份正式工作,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之前,都先就跟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