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的很早。昨夜想了一夜，我已经有了一个初具雏形的计划。
既然我在这里有了记名弟子的新身份，不妨深入一些，打入这个邪教团体内部。从内部展开调查。
我离开屋子，准备先找赵一恒谈谈。在接下来的计划中，他的帮助是必不可缺的一环。
整个大沱村在山脚下呈扇形排列开。最里层是村子的“圣地”，被用来专门搞些祭祀，老道和两个徒弟福生禄生就住在那里。赵一恒在这里的身份不低，他是圣童——老道祭祀的得力助手。他的待遇不是村内的普通信众能比的。
绕过贯穿村子的一条河，再走上几分钟就到赵一恒的住处了。
我站在窗户前向内瞧了两眼，床上没有赵一恒的身影，看来他已经起床。从这里看不到屋内的全貌，没准儿赵一恒又藏在什么地方看闲书。
老道对大沱村书籍的掌控很严厉，除了他自己写的几本狗屁不通的书外，其余书一律不准入内，更不要提自己在私下偷看。
门从里面插上了，打不开。天还未亮，没到早晨集会的时间，但已经有零散的人影出来挑水洗漱，万一被人看见可不好。
我朝外拉一下窗户，发现能打开，看来赵一恒没有关窗的习惯。
他曾经偷偷告诉过我一个秘密，他屋子里有一个密室，是老道来之前修建的，一直没有被发现。他经常躲在这里看书。
我从窗子翻进去，朝外面看了几眼，没有人看到我。
屋内很整洁，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还有一架衣柜。最显眼的是墙上挂了一副老道传道的照片。我曾经到赵一恒这里来过几次，知道这家伙把重要的违禁品都藏在地下室，表面上的信奉是摆摆样子，做给旁人看的。
衣柜背面的墙上有一个拉环，这拉环连着地下室里的一个铃铛，只要我一拉拉环，赵一恒就知道是我来了。
过了两分钟，屋子靠近门的一块地板被掀开了，露出来赵一恒不满的脸。
“你这么早找我干嘛？我正看到关键时刻呢。”
“得了吧，看个《金瓶梅》还关键时刻上了。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脸色蜡黄，黑眼圈那么重。昨晚回来后是不是又没少干好事？”
赵一恒一脸淫笑道，“没有没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怎么会做那种污秽之事呢？”
“行了，现在没空扯淡。去密室，我有话要跟你讲。”我拿起桌上的笔和纸，走向赵一恒。
…………
“什么？你见到绿竹师姐了！她真的回来了？”听完我的叙述后，赵一恒一脸不可思议。
“绿竹师姐两年前离开村子，对外消息说是犯了教规被逐了出去，但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老东西有心机得很，他一定是让绿竹师姐帮他找童男童女去了。”赵一恒告诉我说，在我来之前，他对绿竹也是无话不谈，并且还说服了绿竹要她对老道保持怀疑。
后来绿竹告诉他，自己对师父的信念产生动摇，已经认清了这里的荒诞和疯狂，准备逃出去。还问要不要和她一起走。
赵一恒对外面的世界当然很向往，他二十多年来只离开过四次，每次只有一天时间。老道对他似乎额外开恩，换做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有出去的机会。
赵一恒接着说，绿竹当时已经打点好左右，也有几个跟她一样准备逃走的，她承诺出去后立马找人来端灭这个邪恶的窝点，拯救大家。
“我没有答应她。”赵一恒苦笑，“老东西不是傻子，他是故意放绿竹他们走的。”
“你怎么知道？”我反问道。
“他们走前，禄生就来找过我。是带着老东西的话来的。”
禄生说，师父他老人家有大罗真神通心意，早就算出来有人要逃走。一恒啊，你可不要走上魔道，寒了师父的心。
“我听了之后赶忙应付，告诉他我对老东西忠贞不二，绝不可能逃走。但心里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胆子离开，被抓住一定没好果子吃。
“过几天绿竹师姐找到我，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离开，我才知道禄生口中要逃走的人就是她。”
我问赵一恒，你没把这事告诉绿竹？
“当然告诉了，绿竹决定改变计划提前自己一个人离开，可后山上早就布满了防备，她被抓住了。”赵一恒说。
绿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在这里每呆一天她就觉得生不如死，逃走被抓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杀掉，所以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假若不是有泄密者，老东西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要逃走！”赵一恒愤愤地说。
老道有几把刷子我来之前就已经调查清楚，什么大罗真神通心意，完全是屁话。跟赵一恒想的一样，绿竹团队中一定出了内奸。
既然绿竹并不忠于老道，为什么昨天表现得那么反常？
“绿竹师姐不出意外被抓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见过她。直到两年前她又找到我，说师父交给她一个重要任务，让她去找童女。”赵一恒有点垂头丧气，“后来我就没有她的消息了。要不是你来找我，我还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目前绿竹对老道的态度我们还不能确定。我找你来是为另一件事。”我把来意告诉赵一恒，“我来这里两个月了，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普通信众，否则也不会跟你谈这么多违禁话题。我来这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端掉这个邪教窝点。”
我没把真实目的告诉赵一恒，丹药的事还是只有自己知道比较好。
赵一恒听了张大嘴巴，“你是警察？”
“不是。但我干的活儿跟他们差不多。”
“侦探？”
“也不是。这个问题之后再解释。现在我要问你第一个问题，你相信我吗？”
赵一恒坚定地点点头，“我相信你。”
“很好。第二个问题，你对老道了解多少？”
赵一恒想了想，说：“很多。我知道老东西一个最大的秘密。他身上经常揣着一个葫芦，对外说那是大罗真神赐给他的，用它来装人的贪念恶念。但实际上里头装的是抗癌药。
我曾经见过两次，都是做完祭祀后悄悄在他房门外偷窥到的。他头发全掉光了，跪在供桌前向大罗真神祈祷治好他的癌症。”
癌症病人？我昨晚看到的老道可不像癌症晚期的模样。
等等，他不会把我要找的丹药给吃了吧？如果是这样，那我这次可就真的白来了。
不行，还得再打探打探。就算他给吃了，我也要把他带回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