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需要一个契机
- 死去的她突然开始复仇
- 夸张的白
- 2826字
- 2025-07-05 13:59:29
她走到那扇紧闭的、布满油污的木门前,侧耳倾听。外面似乎很安静。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陌生感和对这具虚弱身体的掌控不力,猛地拉开了门。
吱呀——
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响亮。门外是一条狭窄、堆放着各种杂物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廉价油烟和劣质香水的混合气味。一个穿着花哨睡衣、烫着泡面头的肥胖女人正趿拉着拖鞋从对面的门里出来倒垃圾,听到声响,不耐烦地扭过头。
“哟,丧门星醒了?”女人三角眼一翻,满是鄙夷和刻薄,“挺能睡啊?装死装够了吧?醒了就赶紧滚去把厕所刷了!一股子味儿熏死人了!真当自己是大小姐,白吃白喝不用干活啊?”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溪脸上。
林溪站在原地,雨水浸透的廉价黑裙贴在身上,勾勒出过分单薄的轮廓。她没有像这身体原主记忆碎片里那样瑟缩低头,反而微微抬起了下颌。冰冷的雨水顺着额发滴落,滑过她苍白瘦削的脸颊,她的眼神却平静得可怕,像结了冰的湖面,直直地迎着胖女人刻毒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属于“林溪”这个怯懦女孩的恐惧或哀求,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一切的漠然。胖女人被她看得心里莫名一毛,那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卡了一下壳。她从未在这个寄人篱下、任打任骂的小孤女脸上看到过这种眼神。
林溪没有理会她的停顿,视线越过女人肥硕的肩膀,投向走廊尽头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那是通向外面世界的出口。她迈开脚步,湿透的廉价运动鞋踩在油腻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脚步有些虚浮,这身体太虚弱了,但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喂!死丫头!跟你说话呢!聋了?”胖女人回过神来,感觉被冒犯了,声音更加尖利,伸手就想来抓林溪的胳膊。
就在那涂着廉价红指甲油的手指即将碰到林溪湿冷的衣袖时,林溪猛地侧身。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迟滞,但时机和角度却拿捏得极其精准,恰恰让那只肥胖的手抓了个空。她甚至没有看那女人一眼,目光依旧锁着前方的铁门,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胖女人抓了个空,身体因为惯性趔趄了一下,差点撞到旁边的杂物堆,气得脸都扭曲了:“你个小贱人!反了你了!还敢躲?看老娘今天不撕烂你的……”
林溪已经走到了铁门前。生锈的门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用力拉开沉重的铁门,外面城市夜晚喧嚣的声浪、浑浊的空气和冰冷的雨水瞬间涌了进来,将她单薄的身影吞没。
“砰!”
铁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身后那歇斯底里的谩骂。
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上,带走储藏室里污浊的气息,却带不走她骨子里透出的寒意。林溪站在老旧居民楼的屋檐下,看着外面被雨水冲刷得光怪陆离的城市夜景。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扭曲斑斓的光带,汽车的喇叭声和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这是一个庞大、陌生、充满危险又蕴藏着无限可能的世界。
她不再是苏晚,那个被江家圈养、玩弄、最终抛弃的透明人。
她是林溪。一个顶着酷似江映雪面孔的孤女。
她摊开紧握的手心,那几张被汗水浸湿的零钱皱巴巴地贴在掌心。这点钱,连坐车去纸条上的地址都够呛。饥饿感伴随着冰冷的雨水,一阵阵侵袭着胃部,带来尖锐的绞痛。这具身体太孱弱了,像一株随时会被风雨折断的芦苇。
目标清晰如刀锋:江家。复仇。
但路在哪里?如何以“林溪”的身份,重新踏入那个金碧辉煌的地狱?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这张脸,顺理成章地出现在江家人面前的契机。一个……江家无法拒绝的契机。
就在她凝望着雨幕,大脑飞速运转,在混乱的记忆碎片和冰冷的现实中搜寻着可能的路径时,一阵突兀的、由远及近的汽车引擎咆哮声猛地撕裂了雨夜的沉闷!
那声音异常暴躁,带着一种失控的狂野,完全不同于普通车辆平稳行驶的声响。紧接着,是轮胎在湿滑路面上剧烈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林溪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出于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她猛地向旁边扑倒!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玻璃爆裂的可怕噪音!
一辆失控的黑色跑车,像一头狂暴的钢铁巨兽,狠狠地撞在了距离林溪刚才站立位置不到半米的、居民楼入口处的石柱上!车头瞬间凹陷变形,引擎盖扭曲着翘起,白色的烟雾混合着汽油刺鼻的味道,在冰冷的雨水中弥漫开来。碎裂的车灯玻璃和塑料碎片溅了一地。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栋破旧的居民楼似乎都震动了一下。楼里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叫骂声、孩子的哭声响成一片。
林溪摔倒在湿冷的积水里,手肘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挣扎着抬起头,雨水模糊了视线。透过扭曲变形的车窗,她看到驾驶座上歪倒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侧脸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优越,但此刻毫无生气,额角有鲜红的血液蜿蜒流下,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她认得那张脸。或者说,前世的苏晚认得。
沈聿白。
江家世交沈家的独子。江城上流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性格乖张暴戾,无法无天,连江宏志都要给他父亲几分薄面。前世,苏晚只在几次大型宴会上远远见过他几次,每次都像一团行走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阴影,让人避之不及。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林溪混沌的思绪!
契机!
一个绝佳的、无法复制的契机!
沈聿白重伤昏迷。沈家必定雷霆震怒。而作为“目击者”甚至“被牵连者”的林溪……
她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挣扎着从冰冷污浊的积水里爬起来。湿透的黑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瘦骨嶙峋的身形,狼狈不堪。她踉跄着,一步步走向那辆还在冒着白烟的残骸。
周围开始有人围拢过来,惊恐地议论着,有人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林溪充耳不闻。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驾驶座上那个昏迷的男人身上,那双酷似江映雪的、原本该盛满怯懦的眼眸深处,此刻翻涌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算计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她走到严重变形的驾驶座旁。车门已经扭曲卡死。她透过破碎的车窗,看着沈聿白毫无血色的脸和额角刺目的鲜血。雨水顺着车窗的破洞流进去,滴落在他昂贵的西装外套上。
她伸出了手。那只属于“林溪”的、粗糙的、沾满了泥污和擦伤血迹的手。她没有去尝试开门,也没有去触碰沈聿白。她的手,颤抖着,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虚弱和恐惧,轻轻地、轻轻地,搭在了冰冷变形的车门边缘。
然后,她闭上眼,身体软软地、像一个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的破旧布娃娃,顺着扭曲的车门滑了下去,“咚”的一声,倒在了冰冷湿漉漉的地面上,倒在距离沈聿白咫尺之遥的地方。
她的脸,那张酷似江家真千金江映雪的脸,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随后赶来的、刺目的救护车车灯下。苍白,脆弱,沾着泥污和血痕,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的美感。
“这里!这里还有一个!天啊,是个小姑娘!”有人惊呼。
“快!担架!两个伤员!”
喧嚣、混乱、刺耳的警笛声……所有的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林溪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她能感觉到自己被粗鲁地抬上担架,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体的疼痛是真实的,但心口燃烧的那团火焰,却比任何疼痛都要灼热。
她赌对了第一步。
沈聿白重伤。而她这张脸,这张酷似江映雪的脸,作为“无辜受牵连的可怜孤女”,将随着沈家的震怒和后续的调查,不可避免地映入江家人的眼帘。
江宏志,林婉芝,江映雪……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