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铁幕之下，灵雨破晓

冰冷的合金门板紧贴着后背，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安全通道里浓稠的黑暗包裹着林越，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闷响在死寂中回荡。左臂的伤口如同被毒蛇噬咬，冰寒与麻木感顺着经络丝丝缕缕地向上蔓延，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刺骨的悸痛。

【污染度：19%】

【空间净化功能启动（缓慢）…警告：污染度超过50%将引发不可逆畸变！】

【空间能量活性：3.6%】（持续衰减）

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布满冷汗的脸，血红的警告如同催命符。空间里那团淡青色的灵雨云团已经稀薄得近乎透明，停止了飘落。五颗土豆中，唯一破土的那点嫩绿芽尖，在失去灵雨滋养后，似乎也黯淡了几分，如同风中残烛。

代价巨大，但活下来了。

林越咬紧牙关，将匕首换到尚能活动的右手，刀尖对准左臂伤口边缘凝结着薄霜的青紫色皮肤。意念沉入空间，锁定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盘踞在血肉中的诡异寒毒。

移！

一股微弱的吸力自掌心血痕传来，空间黑土散发出温润厚重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磁石，艰难地捕捉、吸附着入侵的冰蓝能量。伤口处的青紫色似乎极其缓慢地褪去一丝，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恶意的冰寒气息被强行抽离，没入空间，瞬间被黑土吞噬、镇压。

有效！但速度……太慢了！污染度仅仅从19%降到了18.9%！杯水车薪！而空间的能量却在持续消耗！

“周少锋……”林越的喉咙里滚出低沉的、饱含杀意的音节。这笔账，要用血来偿！但现在，他需要时间！需要能量！

他强撑着站起身，不再停留。安全通道狭窄而漫长，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铁锈味。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伪装成配电箱的铁门。他输入密码，铁门无声滑开，外面是仓储区后巷堆满废弃包装箱的死角。刺骨的夜风灌进来，让他因寒毒而麻木的身体微微一颤。

他没有回公寓。那里已经不安全。徐薇薇能找到仓库，周少锋的爪牙就能找到他的老巢。他需要一个新的、临时的、绝对安全的据点。

意念沉入空间，锁定那堆在角落里的现金——那是张经理给的二十万定金。移！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出现在手中。他从中抽出几捆钞票塞进口袋，将剩下的连同信封一起，塞进了旁边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绿色垃圾桶深处。暂时用不上，也不能带在身上成为累赘。

他压低帽檐，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快速穿过迷宫般的小巷。城市的霓虹在远处喧嚣，却照不进这片被遗忘的角落。他的目标是城西——那片鱼龙混杂、监控稀疏的老工业区边缘。前世，那里有一片待拆迁的筒子楼，如同城市的疮疤，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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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楼如同巨大的、沉默的蜂巢，外墙斑驳，窗户大多破损，黑洞洞的。楼道里充斥着尿臊味、腐烂食物和劣质烟草混合的刺鼻气味。林越用现金，从一个眼神浑浊、浑身酒气的房东手里，租下了顶层最角落的一间。房间狭小逼仄，只有一张破木板床和一张瘸腿的桌子，窗户玻璃碎了大半，用硬纸板勉强糊着。寒风毫无阻碍地灌入，冰冷刺骨。

安全，暂时有了。

林越反锁好摇摇欲坠的木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左臂的剧痛和空间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拿出手机，屏幕幽光在黑暗中亮起。

【污染度：18.5%】

【空间能量活性：3.4%】

还在掉！空间净化寒毒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污染蔓延和能量消耗的速度！这样下去，不用周少锋动手，他自己就会先被这诡异的寒毒吞噬，或者空间崩溃！

“能量……晶核……”林越的眼神在黑暗中燃烧着绝望的火焰。去哪里找？那个孕育了晶核雏形的老鼠是偶然，是末世降临前的异数！如同大海捞针！

他猛地想起废车场那个冰箭袭击者！那个“鼹鼠”交易的诡异肉块！周少锋派来的、装备了寒能武器的精英小队！他们……是否掌握着某种稳定的能量来源？或者……制造这种能量的方法？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虎口夺食！

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无异于送死！

就在这时，意识深处那片濒临枯竭的空间里，那点顽强破土的嫩绿芽尖，似乎……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的、却异常清晰的“渴求”感，顺着与空间的联系传递而来。

渴？水？

林越一愣。空间里的黑土……需要水？现实中的水？

他挣扎着起身，走到房间角落那个锈迹斑斑、只有一个水龙头的水槽边。拧开龙头，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浑浊水流哗啦啦地涌出。他拿出一个从垃圾桶里捡来的、还算干净的破搪瓷缸，接了大半缸水。

意念沉入空间，锁定那片黑土地。

移！

哗啦！

搪瓷缸里的水瞬间消失！而在空间那亩黑土的上空，一股凭空出现的、浑浊的、带着铁锈味的水流，如同小型瀑布般倾泻而下，浇灌在干燥的土壤上！

滋啦——！

仿佛滚油滴入冷水！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可辨的“抗拒”和“排斥”感从黑土中反馈而来！那浑浊的水流浇在黑土上，并未被迅速吸收，反而像污渍般堆积在表面，散发出难闻的铁腥味！那点嫩绿的芽尖，似乎都萎靡了一下！

【警告！检测到低品质水源（含杂质/污染物）注入！可能污染空间土壤！】

【空间能量活性：3.3%】（因净化污水消耗！）

林越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不行！普通的水源，不仅无法补充能量，反而会消耗空间宝贵的净化之力，甚至污染土壤！空间需要的是……纯粹的、蕴含生机的水？或者……灵雨那样的能量之水？

灵雨……林越看着空间里那团稀薄得几乎看不见的淡青色云团。它是由晶核雏形的能量催生出来的。能量……还是能量！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越缠越紧。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双重绝境压垮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不是警告！而是……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林越眼神一凝，瞬间警惕起来！谁？周少锋？还是……老K？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没有出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一个极其沙哑、虚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老者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微弱的希冀：

“是……城北废车场……买‘样本’的……年轻人吗？”

林越瞳孔骤缩！鼹鼠？！他怎么找到自己的？！

“你是谁？”林越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咳……咳咳……”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良久才喘息着道：“别……别紧张……我不是‘鼹鼠’……我只是……一个快被那东西害死的……可怜虫……”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恐惧，“你……你拿走的……不是‘样本’……是……是‘钥匙’……打开地狱的……钥匙……”

钥匙？地狱？林越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想起了玻璃罐里那块裂开的肉块，想起了裂痕深处那点被自己攫取的冰蓝幽光！

“说清楚！”林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它……它在找我……”老者的声音充满了惊恐的颤音，“我能……能感觉到……它在靠近……冰冷……死亡……救……救我……我知道……知道哪里有……有能对抗它的……东西……真正的……‘晶石’……”

晶石？！林越的呼吸瞬间一滞！真正的晶石？！

“位置！”林越的声音斩钉截铁。

“西郊……废弃的……第三生物研究所……地下……最深处的……封存库……”老者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断断续续，“密码……是……‘红月’的……启动码……前三位……7……4……1……小心……它们……在……守……”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猛地传来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和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野兽啃噬骨肉的……嘎吱声！

通话，戛然而止！

死寂。只有手机听筒里传来的、空洞的忙音。

林越握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爬满全身。老者临死前的惨叫和那诡异的啃噬声，如同魔音灌耳！

第三生物研究所！封存库！真正的晶石！密码741！

巨大的诱惑！致命的陷阱！

周少锋？还是……老者口中那正在“找他”的东西？

林越的眼神在黑暗中剧烈闪烁。污染度在缓慢攀升，空间能量在持续枯竭。他没有选择！西郊研究所，龙潭虎穴，他也必须闯一闯！

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窗边，用匕首小心地撬开一块糊窗的硬纸板。冰冷的夜风灌入，吹散了一丝房间里的污浊。远处，城市璀璨的霓虹如同虚幻的蜃楼。而在那霓虹无法照耀的、更遥远的黑暗天穹尽头，一抹极其暗淡、几乎难以察觉的……诡异的暗红色，如同干涸的血迹，正悄然浸染着深蓝的夜幕。

红月……倒映在玻璃碎片上的林越的瞳孔，也染上了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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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刺骨的寒风卷着尘土，在筒子楼破败的楼道里呼啸。林越一夜未眠，左臂的麻痹感稍退，但伤口处的青紫色依旧刺眼。污染度停留在20.1%，空间的净化似乎陷入了僵持。活性跌到了3.1%，那团灵雨云团彻底消散了。

他灌下几口冰冷的自来水，强行压下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刺痛。意念沉入空间。

一夜过去，五颗土豆依旧沉寂。但唯一破土的那点嫩绿芽尖，在失去了灵雨滋养后，并未枯萎！它似乎适应了这恶劣的环境，虽然生长近乎停滞，但那一点象征生命的绿色，在深沉的黑土衬托下，反而显得更加顽强！

它没有放弃！它在等待！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从那点微弱的绿色中传递出来，注入林越濒临枯竭的心田。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王海的加密号码。

“王老板。”林越的声音透过电流，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虚弱，“仓库那边，一切照旧。物资接收清点不能停。另外，我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

“林老板你说！”王海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对昨夜事件的敬畏和决心。

“第一，给我准备一辆车，加满油，要不起眼，耐造，后备箱够大。送到老地方。”林越报出一个城郊结合部的坐标，“钥匙放轮胎下面。”

“没问题！中午前送到！”

“第二，”林越的声音压低，带着冰冷的肃杀，“查一查‘北极星实验室’，特别是它最近一个月的异常采购清单、人员流动，还有……和城西第三生物研究所的任何关联。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北极星？”王海的声音明显凝重起来，“那可是周氏集团的产业！背景深得很！林老板，你……”

“我知道。”林越打断他，“只查外围，能查多少查多少。钱不是问题。”

“……行！”王海沉默几秒，咬牙应下，“我找几个道上的老油子，用钱撬开嘴！”

挂断电话，林越的目光再次投向空间里那点顽强的绿芽。他拿出最后一颗在超市买的土豆，意念微动，将其移入空间，埋在那点绿芽旁边。

然后，他集中精神，意念沉入那片黑土。这一次，不再是粗暴的指令，而是一种如同抚摸般的、带着引导和期盼的意念，温柔地包裹住那点嫩绿的芽尖。

“活下去……变强……”

没有灵雨，没有能量注入。只有他纯粹的、带着求生执念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养分。

嗡……

空间极其微弱地震颤了一下。那点嫩绿的芽尖，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挺了挺？

就在这时——

哗啦啦！

一阵密集而清脆的撞击声，突然从糊着纸板的窗户方向传来！

林越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他如同猎豹般无声地贴到窗边墙侧，匕首反握。

撞击声不是子弹！更像是……小石子？

他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尖端，极其缓慢地挑开纸板的一角，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

窗外，筒子楼对面一栋同样破败的楼房天台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用力挥舞着手臂！是那个在废车场见过的、被追杀的军工专家——陈老！

陈老脸上带着焦急和恐惧，手里抓着一把碎石子，正不断地砸向林越的窗户！他看到纸板被挑开缝隙，立刻停止了投掷，双手拢在嘴边，用尽力气，无声地对着林越的口型喊道：

“快——跑——！”

“有——人——来——了——！”

“看——天——上——！”

看天上？！

林越猛地抬头！目光穿透窗户的缝隙，刺向灰蒙蒙的天空！

只见三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只有拳头大小的黑色碟状物体，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悬停在筒子楼上空！它们呈三角形分布，底部正对着林越藏身的窗口，某种肉眼不可见的扫描光束，正如同冰冷的触手，反复扫过这片区域！

无人机！周少锋的追踪！

林越的心脏猛地一沉！陈老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藏身之处？他是在示警？！

“嘀嘀嘀——！”

几乎在发现无人机的瞬间，林越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尖锐刺耳的蜂鸣警报！屏幕上瞬间弹出血红的警告框：

【检测到高能武器锁定！】

【检测到生物热能扫描！】

【威胁等级：高！】

跑！

林越没有任何犹豫！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向后弹射！同时，他右手抓起桌上那个破搪瓷缸，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房间另一侧那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

“哐当！”一声巨响！水龙头被硬生生砸断！浑浊的自来水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下一秒！

轰！轰！轰！

三道幽蓝色的、只有手指粗细的高能光束，如同死神的凝视，精准地穿透了林越藏身房间的窗户！光束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糊窗的硬纸板瞬间汽化！墙壁被洞穿！留下三个边缘光滑、冒着青烟和焦糊味的孔洞！孔洞边缘，覆盖着一层迅速蔓延的冰霜！

光束擦着林越翻滚而过的残影，狠狠打在对面墙壁上！混凝土墙面如同脆弱的豆腐，被瞬间熔穿！冰霜在破洞周围疯狂蔓延！

林越翻滚到墙角，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剧烈喘息。刚才只要慢0.1秒，他现在就是三截冒着寒气的焦炭！

头顶，无人机引擎的微弱嗡鸣声正在调整方向！下一轮攻击，随时降临！

不能再留！

他猛地扑向房门！就在他手指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恐怖爆炸，毫无征兆地从楼下传来！整栋筒子楼如同被巨锤砸中，剧烈地摇晃起来！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墙壁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爆炸？！不是无人机！是地面袭击！

“啊——！”

“救命啊！”

“楼要塌了！”

楼下瞬间传来凄厉的哭喊和混乱的奔逃声！

林越被剧烈的震动掀得一个踉跄！他稳住身形，眼神冰冷到了极致！周少锋！为了抓他，竟然直接爆破筒子楼！不惜拉上整栋楼的居民陪葬！

畜生！

头顶的无人机嗡鸣声再次逼近！幽蓝的死亡光束在重新充能！

绝境！

林越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血光！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求生欲望，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他不再试图开门！反而猛地转身，扑向房间中央！

意念如同燃烧的流星，不顾一切地沉入那片濒临崩溃的空间！目标——锁定那亩黑土地！锁定那点顽强破土的嫩绿芽尖！锁定自己体内那被寒毒污染、却依旧沸腾的血液！

给我——力量！！！

他对着头顶天花板的方向，沾满灰尘和汗水的右手五指，狠狠向上张开！如同要撕裂这绝望的囚笼！

嗡——！！！！

空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濒临解体的剧烈哀鸣！那亩黑土地疯狂震颤！中心深处，那点被镇压的幽蓝冰晶似乎感受到了毁灭的威胁，爆发出最后的、充满恶意的寒光！

然而，就在这毁灭的边缘！

那点一直被林越意念温柔包裹、顽强生长的嫩绿芽尖，猛地爆发出一点微弱的、却无比纯粹坚韧的——翠绿色光芒！

光芒如同黑暗中的萤火，瞬间融入疯狂震颤的空间！仿佛一颗投入惊涛骇浪的定海神针！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勃勃生机的奇异波动，以林越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哗啦啦——！！！

不再是水流！而是无数道细密的、散发着浓郁草木清香的淡青色光丝！如同千万根坚韧的藤蔓，瞬间刺破了他头顶的天花板，刺穿了悬停的无人机外壳！

噗！噗！噗！

三架正在充能的无人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捏住，瞬间爆裂！零件和闪烁着电火花的残骸被淡青色的光丝缠绕着，如同被蛛网捕获的飞虫，从破开的天花板窟窿中轰然坠落！

【空间能量活性：0.9%】（濒临枯竭！）

【解锁空间基础功能：灵雨灌溉（初级）！】

【灵雨灌溉：以空间能量为引，抽取环境水分，凝聚蕴含生机的灵雨，定向滋养作物。（当前范围：极小，消耗巨大）】

一行行全新的信息流，如同最后的呐喊，冲入林越几乎被剧痛和虚弱吞噬的意识！

成功了？！但代价……空间彻底枯竭！

林越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左臂的剧痛和空间枯竭带来的灵魂撕裂感瞬间将他吞没！

就在他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瞬间——

轰！！！

房间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

烟尘弥漫中，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浑身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敦实身影，如同愤怒的蛮牛般冲了进来！是王海！他手里竟然还拎着一根沾着水泥碎块的粗大撬棍！

“林老板！！”王海一眼看到倒地的林越，目眦欲裂！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穿着工装、满脸惊魂未定却眼神凶狠的装卸工！

“快！扶他走！楼要塌了！”王海嘶吼着，扔掉撬棍，和同伴一起扑上来，架起几乎昏迷的林越。

“外面……有……”林越意识模糊，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放心！那帮开奔驰的杂碎！被我们开叉车撞翻了两个！”一个装卸工喘着粗气吼道，脸上带着搏命后的凶狠，“妈的！想炸楼！跟他们拼了！”

林越被架着，踉跄着冲出摇摇欲坠的房间。楼道里烟尘弥漫，哭喊声、崩塌声不绝于耳。破碎的窗口外，那抹天穹尽头的暗红，似乎……又深了一丝。

意识沉入最后一丝清明的空间。

那片黑土地黯淡无光，上空再无云团。五颗土豆沉寂。但唯一破土的那点嫩绿芽尖，在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抽取后，并未死去。它依旧挺立着，叶片上，沾染着一滴……从破开的天花板缝隙中滴落下来的、浑浊的雨水。

雨水混着灰尘，沿着叶脉滑落，渗入黑土。

那点嫩绿，在尘埃与废墟之上，微弱，却无比倔强地……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