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晚熬在床上,敏玲头疼地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的黑,冬夜真长。敏玲觉得自己的背躺得疲惫不堪,手臂似乎都麻了,血液似乎开始在血管里横冲竖突寻找着出路。无奈地又翻了个身,在黑暗中䁦着眼睛又瞥一眼睡在旁边的孩子。又蹬被子了,敏玲扯起自己的身子,把孩子重新裹进了被子,再次躺倒闭上眼睛重新自我催眠。
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敏玲哄着自己企图去见周公,只是就这样一想,敏玲的头似乎又疼了几分。神经不同意,依旧挣扎着要奋斗。
这个班上的,向上看通道已经关闭了,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根本就不需要张望。
一茬接着一茬的年轻人如同过江之鲫,一年一年的不断上桌,自己已没有了年龄的优势。论资格呢,在这个事业单位又排不上辈份,流动性在这个单位基本不存在,除了高升,鲜有离职。每个坑都有萝卜,而且旁边还有大批萝卜围着,成群在观望。但是其他的可能性也似乎没有,细细思索来,敏玲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那个末流 211大学的背景在毕业后的这二十来年好像也没获得什么提升,除了进这个旱涝保收的单位时发挥了关键性的临门一脚,就进了深闺,再未出门见过什么世面。长时间的这种单位生活,敏玲觉得自己早就是温水近沸状态里的青蛙,觉得关了这扇门,可不见得能觅得一扇窗。
不上班这个选项在敏玲这儿也是不存在的。这个念头一起,敏玲就会觉得背后在冒冷汗,密密层层,冷凝纠结在一起,让敏玲做梦都能惊醒。何况敏玲背后的后面那可更是虚空的无,更不能给予敏玲任何确定性,还不如上班来得可靠,兜里能揣几袋米还是可以踏实的。
敏玲有时候想,自己真是晕了头,为什么要想不开再来一个第三胎,究竟是谁给自己的勇气?
敏玲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国家普一放开二胎政策,敏玲就给自己添了个老二,敏玲想要生个女儿,女儿贴心,是妈妈的小棉袄,敏玲实在是看着同事朋友家的姑娘眼馋得慌,想要个儿女双全。没想到天不随人愿,结果还是个儿子。
从那天起,这个家的另外半壁江山老余就越发地不高兴了,老余说:就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不要,为什么一定要再生下来,不是已经有了吗?为什么没事找事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敏玲没搭理老余的不高兴,在敏玲看来老余的不高兴是常态。事实来讲,老余根本就不习惯高兴,也看不得别人高兴。在自己偶尔一乐的时候也是嘬着嘴巴的,笑得人中都得是翘起来的,那笑容似乎羞涩得根本见不得人。老余更见不得别人高兴,见别人舒展两天,老余就得找个事儿吵上几句。一家人嘛,重要的是要整整齐齐地,团结着要眉毛拧成川字才对,老余也才能给嘴巴休上个把天的假。
不过,老余除了嘴上工夫不弱,行动力也是非常强的,是非常擅长于给自己的身体休假的。在非公司事务非必要不出门的情况下,老余绝不出门,可以把自己订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上厕所时候尿尿都尿的悠长而有冲激力。
敏玲在老二出生后,产假结束前、奶奶带老大回家的最后一个月里搞过不高兴的老余,故意看不到家务。但是无奈老余的功力过于深厚,水池子里的碗溢出水池子,只要抽屉里还能有这顿吃饭的碗,老余都是看不见的。更别提地上积灰,马桶圈的尿渍和洗脸池里的碱污了。那地上有障碍物,老余表现得勤快也是绕过那个障碍物或者是来个跨栏。那餐桌上堆积着各种物事,各样纸张,玩具,剪头,还有泡了茶的茶杯,那叶子在茶子里浸出了茶渍,生出了白毛,老余也能再等上个把礼拜,不会去打扰它。顶多也就是嘴巴叨叨敏玲吧,只是生个孩子,除了会生个孩子也不知道会干嘛?不知道有什么价值。
面对这样的老余,敏玲其实也没打算再要孩子。三胎完全是个意外,老二还小,敏玲虽说热爱挑战,但也绝不会说是闭眼摸够象,给自己惹上再多的麻烦。但是老余自信,老余说他能控制住,他可以体外。结果自然就并木有卵用,这意外要说也只能说是毫不意外。发现的时候老余已经休了上一家老板,每天完整地躺在家里。敏玲有一丝幻想,想着或许有了三胎,老余能迫于家庭的压力动上一动,孩子嘛就是添张嘴的事情,少上点兴趣班也就是了。敏玲在左右犹豫摇摆之中就错过了最佳日期,敏玲也不想身体受罪,就决定生了。老余本来很是坚定地想让敏玲去医院的,奈何一再尝试之下,都被敏玲的怒吼怼了回去。
「不想要你不带套,你怎么不去医院把自己咔嚓了。」
但是敏玲又一次想多了,三胎出生,产假都休完了,老余依旧板正地躺着。刷刷短视频,看看小说,间或起身培养一下自己的爱好,抽支小烟。不过倒也能在酒精的麻痹下做个饭,在别人的休息时间里让敏玲和孩子们吃上。于是,休完假的敏玲就逃也似的赶来上班了,实在是受不了家里的污糟。
其实,敏玲做学生的时候也不觉得自己睡眠不好,那个时候在宿舍和小伙伴愉快夜谈之后,都是一夜香甜无梦的,对于失眠这样的事情于敏玲来说,一直觉得就是矫情的无稽之谈。然而,自从有老大以后要夜里喂奶,经常还有担忧自己压着小家伙的警醒,敏玲就感觉自己的睡眠越来越差了。经常后半夜才能入眠,现在似乎是进一步恶化了,很多时候是在床上整夜辗转,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又昏昏沉沉,好在老员工了,在工作效率这块儿也可以不太苛求,不求再进一步也就还是可以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