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见老尼

  • 负愿行
  • 木同羽
  • 2019字
  • 2025-07-11 14:38:36

我走进山林,看见一个庙子,不禁诧异,这座山,竟有这么一座庙子,不是因为庙子华美,而是因为这座山实在是太荒了。

我走进去,里面有一个老尼,正在洒扫庭院,见有人来了,倒是停了下来,我与她走近了,她看向我,眼睛如古井无波,可又好像是透着光的。她已经很老很老了,但从眼睛却不难发现年轻时的绝代风华,她极瘦,但不佝偻,背挺得笔直,微风吹过,浮动了她满头银发,也起舞了她身后的竹林,倒有几分相得益彰的意境,远了看,竟活像一幅山水画。

我怔愣了一会儿,她也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我缓过神来,想起自己的来意,我嘴唇微动道:“老人家,能讨口水喝吗。”她道:“跟我来吧。”

庙子不大,看上去就她一个人住,庙子并不华美,但胜在雅致,来到一处院落,我随她走进了木门,屋里燃着香,是苦茶香,和一尊木案,她给我盛了茶,动作慢但很娴熟,她是双手捧给我的,看她的架势,我纵使口渴的紧,也不敢一口饮尽,也学着她的样子,慢慢的吃茶,入口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凉

我问道,这茶如此好,何地产的。

她回答我: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就是这白头山的。

我道:“白头山?何处山竟有这么有趣的名字。”

我还自顾自的问着,可过了好一阵,我才恍然发觉身边的人没了动静。她目光无神,像是一潭死水。我只好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老人家”。她回了神,淡声道:“这就是白头山”。忽然,她的眼神漫出几分悲凉的意味。半晌,竟滚出了泪花。我有些慌了,忙问:“老人家,您怎么了”。

她摇头,用绢子拭了拭泪水,道:“丫头,不怪你不知道这山的名字”,。我点头称:“是”,随口道:“这山可真荒,我走了五里路,竟才遇见您一座庙子”。沉默片刻,她道:“你可知道这山为何如此荒凉”。她的声音陡然变得犀利“因为这山下,埋着一条人命”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深吸了两口气,将这一切娓娓道来。。。

老尼慢慢道:“我叫默涵,是默氏的嫡女,自小我便与太子指腹为婚,可很不巧,太子在一次外出时丢了性命,那是我已到了成婚的年纪,可谁又敢和皇家争婚,所以我的婚事就搁置了下来,我倒不甚在意,不嫁人,我还能再得些逍遥日子

我虽是家中嫡女,可默氏一族一向对族中子弟管教甚宽,于相夫教子,针线女红,反倒不大注重,可当朝规定女子不得入朝为官,故族中女子大多以经商为主,真正愿意拘于庭院,以夫为纲的少之又少。”

可惜造化弄人,我自小便偏爱策论,连抓周也抓的一支毛笔,然我自小便指婚于太子,想来与官场无缘,却也一直将恩师赠的笔随身带着,聊以自慰。

可太子死了,我的人生迎来了转折,我向父母请命,许我两年时间,外出游历,增长见识,父母允了,,两年,我又变了大好河山,见识了江海山川的美,也领略了大漠长月的寒,待我风尘仆仆地回到这汴京城,却早已决定要入仕,革新政,福民生。

我回到家,母亲父亲早已在家门口等着了,母亲几乎是跑来见我的,她的手不自觉抚上了我的脸,片刻那眼中就浮了一汪泪:‘我儿回来了。’母亲慈爱地看着我,我也想他们,我们家中,父母是极好的,否则他们当初也不会i允许我一走就是两年。

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呦,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默大小姐早就忘了爹娘呢。”声音阴阳怪气,满含不满之意,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嫂子家的一位怨妇,-------是我爹的声音。

我娘当即柳眉倒竖,道:“默子扬,给你脸了是吧?和你宝贝女儿这么说话!”刚才还满脸严肃的爹爹瞬间变成了一个嘤嘤怪。“嘤嘤嘤,夫人,你女儿已经两年没回家了,中间才寄了二十封家书呀,才二十封呀!“我和娘默契的翻了个白眼。

我还有事和爹娘说,我朝爹扑通一声跪下:‘爹,儿还是想入仕。’爹慢慢松开了握着娘的手,看向我,正色,沉声道:“真的想好了吗?”

我道:“是。”我爹欲言又止,我又道:“哥哥一向不喜欢与官场的人虚与委蛇,不如遂了他的心愿,我替他入仕。”爹道:“这方法倒是可行,只是如此你哥愿意吗。”

话音刚落,我哥的声音传来:'爹,娘,儿愿意。儿愿意!'

母亲叹了口气,道:“放儿,你可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

哥哥朝爹娘拘了一躬,道:“我志不在官场,可我们这一支总要有人做官以延续家族荣耀。我身为嫡子责无旁贷,既然妹妹想入仕,便如她的愿。”

娘没忍住,又道:“可如此,你便不再是默家嫡子,默放这个身份与你可就没有关系了。”

哥哥道:“我知晓会如此,我愿舍下默放这个身份,做一个寻常木匠。”

爹看了眼哥哥,又看了眼我,道:“涵儿,我再问你一遍,真的想好了吗?”我点头。

“早就准备好了。”

父亲看起来还是有些有些犹豫,这时,母亲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衣袖,点了点头。父亲看向我,眼中有骄傲的光在闪烁。“涵儿长大了。”

顿了顿,道:“若决心要走这条路,要舍弃身份的不止是放儿,涵儿,从今日起,默家大小姐便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可再活跃在人们面前。”

我道:“晓得的,父亲。”

爹又说:“再者,今日我府会遭遇大火。默家默放的脸也会烧伤,自此以后,默放只能以面具示人。”

爹呼出了一口气,道:“从今日起,你就是默放。”

我深深拜下,“是,父亲。”

我带上半张面具,遮住女子的轮廓,从此,我就是默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