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写》上线第六周,数据涨得飞快。
晚晴每天早上醒来,后台留言都过百。阅读量、转发量、甚至关键词热度,都悄悄跃上了豆瓣、公众号推荐榜、知乎热榜话题。
这不是她们最初预料到的结果。
她本来以为——她们不过是在一条几乎没有流量的支线里静静写作,安安静静讲完一群普通女生的故事,就像街角那家只做豆浆和煎饼的小摊,日出开张,日落收摊,没人关注也无所谓。
可现在,《她写》就像被推到了一盏聚光灯下。
人们盯着她们,赞同的、质疑的、羡慕的、警惕的声音,一齐涌来。
“你们有想过版权注册吗?”林芷发来微信,语气比以往更严肃,“我帮你们找了个朋友,是做出版法务的。他说你们的内容模式已经有潜在被模仿的风险。”
晚晴拿着手机站在办公室楼下,阳光正烈,热浪从地砖缝隙里往上冒。她看着微信,良久未回。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提醒。
自从《她写》的话题性上升之后,各种仿冒号、短视频搬运账号层出不穷。有的干脆将她们的内容标题略作修改后“整活”重发,有的摘取故事段落再加几张哭泣配图挂上“温情女性博主”标签,收割流量。
“你要不要考虑注册公司?或者我们合伙成立个工作室?”陈夕提议时语气很认真。
晚晴没立刻回应,而是反问她:“你愿意把这个,变成事业吗?”
“我愿意。”陈夕说得很坚定,“不然我们只能一直等平台施舍曝光,永远被别人定义。”
那一刻,晚晴忽然觉得,陈夕是她在这条路上最坚定的搭档。
她们开始筹备。
从公众号备案到知识产权注册,从内容风格设定到选题策划体系,《她写》第一次拥有了像样的框架。她们还联系了两位女性媒体人——一位是兼职律师,负责内容合规;另一位是社区运营经验丰富的女编导,协助线上线下活动转化。
工作越来越多,合作方找上门的也越来越多。
出版社发来图书策划邀约,短视频平台提出联合出品计划,还有女性品牌方希望合作进行“她写联合营销”。
可就在这时,争议也来了。
微博上出现一条热搜:
#她写是不是在贩卖女性苦难#
起因是某知名博主转发《她写》文章《她在出租屋门口哭了三次,然后把钥匙拿稳了》,并配文:
“写这些是为了什么?制造情绪价值消费吗?女性的生活难道只能被‘哭泣’‘崩溃’这些词绑定?”
评论瞬间炸开:
“这种写法太恶心了,看了只觉得女性好惨。”
“看一次哭一次,这不是治愈是焦虑。”
“怎么又是北漂故事?写腻了。”
晚晴看到这条热搜时,刚结束一天的加班。她站在写字楼电梯里,电梯反光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和一双没卸妆的眼。
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回了工作群一句:
“沉住气,先不回。我们不是吵架的机构,我们是讲故事的人。”
第二天清晨,她们发布了一篇短文,不为澄清,只为表态。
标题是——《我们不代表谁,只希望你能看见她》。
文中写道:
“我们不是在书写悲情,而是在复写沉默。我们不代表全体女性,也不拥有真理,但我们希望,每一个在城市里拼命生活的‘她’,不再是背景板。”
这篇短文没有引战,点赞破五万。
有人评论:“我就是那个三十岁才重新拾起画笔的人,谢谢你们告诉我,生活没结束。”
有人评论:“每次看到你们的文章,我都觉得,哪怕不被听懂,也要说出来。”
还有人说:“在那么多人争吵谁对谁错时,你们安安静静写了一段她的故事,反而最有力量。”
晚晴知道,这才是她真正要对话的人群。
六月的某个周末,《她写》第一次举办了公开演讲。
主办方是深圳某文化空间,主题为“她们在生活中”,由晚晴与陈夕主讲,邀请了四位来自读者投稿的“真实她”:有开早餐摊的阿姨、离婚后独自创业的插画师、在互联网公司加班到抑郁的前运营总监、还有一位做二手服装整理师的单亲妈妈。
晚晴坐在台上,看着台下近百张年轻、专注的脸,有一瞬间恍惚。
她忽然想起一年前的自己,躲在出租屋角落里写下第一篇文章时,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下个月的房租。
而现在,她和一群原本无声的“她”,一起站上了舞台。
“我们写的,不只是她们的苦。”她轻声说,“而是她们在苦里活下来的勇气。”
灯光很亮。掌声很响。
那天晚上,她收到妈妈发来的一张照片——老家的邻居们围坐在饭桌前看她直播。
妈妈发了一句:“你说你不让我们看,我们还是看了。你很棒。真的。”
她盯着这句话,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演讲视频上线当天,B站播放量破十万。她们收到全国多个高校的邀请,想让她们带“她写”进校园,讲讲女性成长,也讲讲如何“用写作和自己和解”。
还有知名杂志主动来约专访,标题已经定好了:
“《她写》:在沉默与叙述之间,给普通女性一次光亮。”
晚晴发完采访提纲后,坐在地铁上回了陈夕一句:
“我们好像真的活成了那个,我们当年最想看到的自己。”
本章金句:
“她们不靠吵闹争来目光,而是用沉默写出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