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桃花村,远远望去,边家大院前熙熙攘攘,密密麻麻地围满了村民。本来边家正在大兴土木盖房子,平日里就有不少人往来,如今更是热闹非凡,宛如赶大集一般,村民们把边家院门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难飞进去。
站在门外翘首以盼、张望着的陈桃花,一看到那熟悉的马车缓缓驶来,眼睛顿时一亮,兴奋地对着屋里大声喊起来:“回来了!回来了!”声音清脆响亮,在喧闹的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马车里,烈渊、姜嘉鱼等人还在热烈地商讨着接下来该如何巧妙地瞒过女主和男主,掩盖边南琛的真实情况这件棘手的事情。
“那接下来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的。”姜嘉鱼轻轻摸了摸下巴,秀眉微蹙,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个周密的计划,眼神中透着一股自信与坚定。
“那我们该怎么办?”桑榆虽然身为管理者,可这个世界因为姜嘉鱼的意外到来,发展走向早已偏离了既定轨道,接下来的剧情会如何发展,他还真如坠迷雾,一无所知。
“怕什么?来就来,小爷我还能怕他们不成!”烈渊双手抱胸,挺直了腰杆,一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他打从心底里就不喜欢赵沐雨,从小就是如此。他实在厌恶京都那些贵女们矫揉造作、故作姿态的模样,相比之下,还是眼前姜嘉鱼这般洒脱随性、直爽大方的女子,与之相处起来更让人感到轻松惬意,仿佛春日里的微风,吹拂着心田。
“是是是!烈小侯爷,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天不怕地不怕,行了吧!”姜嘉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调侃的笑容,不再理会烈渊的逞强,转头看向一直沉默寡言、若有所思的桑榆。
“你有什么想法?”姜嘉鱼目光温和地看着桑榆,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桑榆先是一愣,随即指了指自己,脸上满是受宠若惊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吗?”那模样就像是被突然点名的学生,既惊喜又有些不知所措。
姜嘉鱼无奈地闭上双眼,轻轻叹息了一声,那语气仿佛在说:“我怎么就忘了,指望不上你啊。”
桑榆和烈渊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同时一摊手、一耸肩、一瘪嘴,那模样像极了两个调皮的孩子,满是无奈与滑稽。
马车稳稳停下,姜嘉鱼动作敏捷,率先打开车门,轻盈地跳下马车。刚落地,陈大娘就满脸笑容,快步迎面而来。
“嘉鱼,你可算回来了,书院的院士已经在你家坐半天了。”陈大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又有着几分兴奋,仿佛带来了天大的喜讯。
在陈桃花的引领下,姜嘉鱼朝着自家屋内走去。一路上,只见许多村民趴在烝然和阿珩的房间门口,还有人踮起脚尖,把脸贴在窗户上,使劲儿地往里瞧,那好奇的模样,就像是在窥探什么神秘宝藏。
“麻烦大家让一让。”姜嘉鱼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众人听到声音,仿佛得到了指令一般,自觉地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不知为何,大家心里都涌起一丝小小的紧张,毕竟这是姜嘉鱼第一次以家长的身份会见老师,更何况还是如此德高望重的院士亲自来家访,这在桃花村可是破天荒的大事。
姜嘉鱼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轻轻抚平衣角的褶皱,深吸一口气,这才稳步往房间里走去。刚一踏入房间,一幅有趣的画面映入眼帘:三个小点的孩子正热情洋溢地拉着一位老者,在房间里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家具的功能和使用方法。那场景,活脱脱就像是家具市场里热情的销售人员,遇到了大客户一般,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我这是错过了什么?)姜嘉鱼在心里暗自嘀咕,眼神中满是疑惑。
(不知道。)桑榆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同样带着一丝迷茫。
“袁老,你…怎么亲自来了?”烈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打破了房间里短暂的喧闹。
姜嘉鱼和桑榆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烈渊,心中了然,果然他们认识!姜嘉鱼暗自想着,既然认识,走个后门不就行了?非要搞得这么复杂!不过这样一来,更能证明自家大儿子烝然的实力非凡,想到这儿,姜嘉鱼满意地默默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那个被称为袁老的,正是霁月书院赫赫有名的院士,他曾是当今皇帝的授业恩师,在朝堂之上,那可是连文武百官都得礼让三分、敬重有加的人物,威望极高。
今日一同前来的,还有当日来村里招生的周夫子。周夫子站在一旁,看到姜嘉鱼几人后,连忙拱手行礼,态度恭敬:“边家娘子万福,今日在下带着我们院的院士亲自来送入学贴。”声音沉稳,带着一丝谦逊。
姜嘉鱼也礼貌地回了一个礼,举止优雅:“有劳夫子了。”那语气不卑不亢,恰到好处。
“哪里哪里,边家娘子客气了。”周夫子连忙摆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袁老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看向来人。烈渊见状,立即拱手行礼,动作娴熟,尽显敬意。姜嘉鱼也端正态度,庄重地给袁老行了一个大礼。袁老看着眼前行礼的众人,满意地摸了摸胡子,点了点头,那神情仿佛在说:“这才像话。”
“这位娘子就是烝然的阿娘吧?你把烝然教导得很好。”袁老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一丝赞赏,看向姜嘉鱼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
“多谢袁老夸奖,我家的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无需他人肯定,他们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姜嘉鱼微笑着回答,眼神坚定,话语中充满了对孩子们浓浓的爱意与自豪,那自信的模样,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袁老微微一愣,他在书院任教多年,见过无数的家长,却从未见过如此不卑不亢、不刻意谦虚的家长。不过,这几个孩子的确与众不同,和他平日里见到的孩子大不一样,将来或许都有机会收入书院,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孩子。姜嘉鱼在心里暗自骄傲,毕竟在她心里,这些孩子就如同她的亲生骨肉一般,是她的心头宝。
“边家娘子,老夫今日所为何来,相信小娘子应该清楚,只是如今上学期就快结束了,只得等到下学期,秋收之后,到时候老夫会亲自派车来接烝然,到时候直接让烝然入读天字班,由老夫亲自指导。”袁老神色庄重,语气诚恳,说出这番话时,眼神中透露出对烝然的殷切期望。
姜嘉鱼微微挑眉,心中暗自惊叹,这待遇,恐怕除了当今皇帝,外头还真找不出第二份。这可是无数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机会,天字班,那是精英中的精英汇聚之地,就连当今太子想要随意进入,都并非易事。
“袁老先不急,这事我得问问烝然的意见。”姜嘉鱼不慌不忙,神色平静地说道。她深知,孩子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因为这看似无上的荣耀,就替孩子做了决定。
袁老再次微微一愣,他本以为,别人听到如此殊荣,怕是会激动得立马跪地叩谢,感恩戴德,可眼前这小娘子居然还能如此淡定,甚至想要拒绝?她难道不知道这天字班的深远寓意和非凡意义吗?
姜嘉鱼笑着欠身行了个礼,态度谦逊而坚定。随后对着烝然招了招手,那动作轻柔而温暖,仿佛在召唤着最珍贵的宝贝。这一招,四个孩子都像欢快的小鹿一般,围了过来。
“烝然,你想去吗?问问你心中的答案,如果不想,谁都不能逼你。”姜嘉鱼目光温柔地看着烝然,声音轻柔却又充满力量,仿佛在告诉烝然,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坚定地支持他。
烝然一怔,抬起头,目光与姜嘉鱼交汇。她的笑容如春日暖阳,总是能让他感到无比安心。那他想去吗?答案是肯定的。从他识字知礼的那一刻起,心中就有了一个坚定的目标,那就是投入袁老门下,刻苦求学。若不是父亲突遭变故,他如今或许早已在袁老的天字班潜心学习了。自从来了这桃花村就成奢望了,如今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机会,就实实在在地摆在眼前,可他却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该不该抓住。
姜嘉鱼敏锐地看出烝然是想去的,可似乎有什么事情让他有所顾虑,难道是因为边南琛的事情吗?
“烝然。”姜嘉鱼轻声呼唤,打断了边烝然的思绪。烝然缓缓抬起头,看向姜嘉鱼。只见姜嘉鱼脸上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抬手轻轻给了他一个爆栗子,那动作亲昵而自然,就像真正的母子一般。
“想什么呢?我只问你想还是不想,你只需要回答想,或者不想。就好了,其他的都不是你要想的,知道吗?不记得我的话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你该想的。”姜嘉鱼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滋润着烝然的心田,让他原本纠结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边烝然怔住了,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被姜嘉鱼的理解和支持深深感动,心中的顾虑瞬间消散。随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充满了坚定:“…想,我…想去!”
姜嘉鱼笑了笑,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那动作充满了慈爱:“这就行了。”
随后,姜嘉鱼转头看向已经愣在原地的袁老,再次行了一个礼,神色庄重,正色道:“袁老,以后就有劳费心了。”那语气仿佛真的是将自己最珍贵的宝贝托付给了袁老,满是信任与期待。
袁老看着眼前女子,见她一改刚才笑嘻嘻的模样,转而变得严肃认真,如此郑重地将孩子托付给自己,仿佛真的就是一位将儿子托付给恩师的母亲。他心中也不禁动容,不由自主地端正了身子,认真地回道:“小娘子客气了。”
就在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和身影匆匆闯入房间。
“院士,院士。”来人正是陈桃树,他身后跟着陈家富。今日二人的打扮与平日截然不同,可谓是焕然一新,华丽无比。应该是为了见袁老,特意把自家压箱底、最好的衣服找出来穿上了,可那慌乱急切的模样,却破坏了这一身装扮的美感。
袁老看着眼前突然闯入的二人,眉头微微皱起。就冲刚才那横冲直撞、毫无礼貌的模样,在他心中的印象分瞬间扣除二十分。
“你们是?”袁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目光冷冷地看向二人。
陈桃树和陈家富见袁老问起他们,连忙主动上前行了个礼,动作略显生疏,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院士万福,我是本村里正,鄙人姓陈。”陈桃树声音颤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恭敬。
“陈里正,请问找我什么事?”袁老语气冷淡,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陈桃树立即将陈家富拉到袁老面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急切地说道:“院士,这是我家三哥,是我们村最有学问的,十二就中了秀才,要是本院收了他做学生,将来也能多出个尚书门生。”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皆惊,这话可真是说得大言不惭,那尚书之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吗?在他嘴里,仿佛尚书就如同自家菜园里的白菜,伸手可摘。还有那袁老的门生,岂是他想当就能当的?周夫子站在一旁,听了这话,心中十分不屑,忍不住看了一眼这陈家父子二人,那眼神里满是鄙夷与嫌弃。
陈家富感受到了周夫子眼中的轻蔑,顿时满脸通红,又羞又恼,立马开口阻止道:“阿爹,慎言。”
陈家富如今心中忐忑不安,懊悔不已,他深知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袁老是何等尊贵的人物,怎可能随便就收门生?自己心里清楚,能进入玄班就已经心满意足、求之不得了,刚才父亲的一番话,实在是太冒失、太丢人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