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裂隙的回响

殒地的夜色依旧浓稠。自从第七章「试炼升级」后,反抗组织虽勉强脱离意识控制机器人的围捕,但根据斥候情报,顶层的封锁将在一天内彻底完成,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一路上,他们曾数度险些被侦查器发现,几名成员伤势加剧、体力见底,唯有快步遁入更深处的一处潮湿洞窟暂作安顿。

洞窟中,空气弥漫着药水与金属的气味,微弱灯光在墙壁上投射出摇晃的阴影。墙壁不停滴落的水珠「滴答、滴答」,仿佛时钟在倒数提示顶层封锁的逼近。

叶尘半跪在角落,脑海里翻涌着上一场激战的画面:机器人的冰冷蓝光、殒地废墟里的呻吟与嘶吼、镜核干扰爆发的灼痛……他深吸一口气,想平复心跳。然而耳边依然萦绕那熟悉的低语:「裂隙扩大……试炼升级……」「这若是试炼,为什么要让所有人一起承受……」叶尘苦笑着看向怀里的镜核。符文依稀闪烁,带着灼人的温度。他明白,一旦镜核失控,可能毁掉他苦心想守护的一切。

「结果如何?」铁岚站在洞窟中央,声音冷峻却隐带焦虑。几名成员分别在检查武器碎片与陷阱残骸。

-技术工低声报告:「陷阱和武器大多耗损,物资只剩大约三天份。那些意识控制机器人的防护罩比预期更强……若再遭遇它们,我们根本无力对抗。」

-医疗员补充:「伤患情况大多稳定,但小刀的伤口恐怕已感染;若没有更高级药剂,随时可能转成败血症……」

-小刀靠墙坐着,脸色苍白却勉强露出一抹笑:「不用太担心我……只要不剧烈折腾,我还能战。」

一位年长男子冷冷道:「那块碎片虽帮过我们,却也带来更大危险。叶尘每次使用都几近崩溃,真能再信赖吗?」年轻女子亦低声附和:「是啊,一旦失控,我们怕是全军覆没……」技术工摇头:「可它是我们对抗顶层科技的唯一法宝。若能破解原理,也许能反制织命者。」

面对众人的争论,铁岚举手制止,神色凝重地看向叶尘:「顶层和织命者绝不会罢手。这片镜界也随时可能被封死。若还想突围,就得寻找更多帮助;我们不能孤军奋战。叶尘……你能控制镜核吗?」

叶尘抿紧嘴,脑中飞快闪过最坏的可能性:「若镜核再度失控,我会不会害死所有人?可如果不使用它,我们只能束手就擒……」他目光转向小刀——那苍白脸孔和不断渗血的绷带,让他想起一次次倒下的伙伴身影:「不能再让任何人牺牲。」

叶尘狠狠咬牙,额角渗出冷汗:「……我试试看。」话里带着一丝颤抖,却又透出必须面对的坚定。

当他将镜核置于面前,灼热能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耳畔传来深沉低语:「接受试炼……镜阵的裂隙……」刹那间,他脑海中仿佛闪过小刀伤势再度恶化的画面——那触目惊心的血影令他心头一紧:「我是救人,还是毁人?」可他更明白:若不阻止,灾难将吞噬所有人。

他努力稳住心神,试图洞察镜核的讯息。顷刻间,幻象涌现——唐瑾瑜与助手于全息投影前:「织命者要求增强意识控制,必须终止碎片干扰。」助手神色慌张:「镜阵稳定度降至60%,若再失控,整个镜界都会崩溃……」

「我们……只是他们的实验品?」叶尘猛地从幻象惊醒,浑身冷汗。「你还好吗?」铁岚快步走来,眼里透出明显担忧。叶尘努力稳住呼吸:「织命者把我们当实验,镜核既是操控工具,也可能成为反击的关键……若能找到更多碎片,也许能彻底破坏他们计画。」

正当叶尘欲详述更多时,洞窟顶部闪过强烈虚光,空气里弥漫出一股阴冷能量。技术工惊呼:「镜阵信号飙升!织命者可能要发动意识攻击……」「若是全面攻击,我们……」医疗员面色煞白。话音未落,洞窟内已有多人抱头哀号。

「他们来了,试炼升级……」叶尘感到脑海仿佛被烈焰烧灼,比以往更强大且邪恶的入侵力量渗透进来。他听见成员们纷纷陷入恐怖幻觉:

-技术工歇斯底里喊:「敌人四面八方涌来!」实际上洞外静悄无声,他却看见机器人破墙而入。

-医疗员抱头哭喊:「血……那些死者都伸手要把我拖走……」

-小刀动作颤抖,却仍举刀猛挥:「他们在哪里?!我要跟他们拼命!」因拼命挣扎导致伤口再度撕裂,鲜血透过绷带渗出。

叶尘脑海宛如被烈焰煎熬:“若我不出手,他们都会沦陷。可镜核若再次失控……”他一把抓住镜核,承受那骨髓般的灼痛与压迫,耳边低语与意识紧密交缠:「反击……裂隙……」刹那间,符文耀眼闪烁,宛如能量核心将入侵波逐渐排斥。幻象随之消退,洞窟里只剩惊魂未定的喘息声。

「这就是织命者的意识攻击……想先毁我们精神,再轻易收割。」铁岚低声说,余悸犹存。

小刀擦去冷汗,看向叶尘苍白的脸:「叶尘,你救了我们……但这镜核也太可怕了。」他神情又焦躁又自责:「要不是我先前催你用碎片,你也许不会再陷这样……」

叶尘努力撑起身,露出苦涩笑:「不,我若不出手,我们都会被幻象吞噬……可我也害怕,万一有一天它真正失控……」

一些成员疑惑:「若一直依赖镜核,会不会把我们拖进更深的深渊?」技术工坚定回应:「可它也是我们反制织命者的唯一筹码。若能弄懂理论,甚至可将干扰化为攻击。」医疗员眼里满是担忧:「但每次使用都让叶尘承受极大伤痛……再更重,我不知能否救他。」

铁岚举手示意众人安静:「我们不能再孤军奋战。顶层与织命者都不会停手,这片镜界也快被封死。我们必须联系其他镜界的反抗势力,也许他们知道更多有关碎片与织命者。」

叶尘咬牙强忍头痛,语气坚定:「织命者把我们当实验,但镜核不仅属于他们。如果能找回更多碎片,我们或许能彻底逆转这场悲剧。」

技术工再度提醒:「顶层封锁只剩一天,若不迅速突围或找到出路,就再也没机会离开殒地……」

小刀虽然气息微弱,仍坚持:「我的伤还能撑,只要不再剧烈颠簸,我还能作战……」医疗员担忧地小声嘀咕:「但若感染再加剧,恐怕……」

铁岚深思片刻,神色坚毅:「我们没时间犹豫了。若要在明晨前穿越封锁,就得在此之前找到通往他界的路。叶尘,若再遇到意识攻击或机器人,我们只能仰赖你……」她眼里交杂着领袖的果决和对叶尘的忧虑:「你……真能撑住吗?」

叶尘努力抚平快要爆裂的头痛,扫视一圈那一双双充满期待或焦虑的眼神。「我别无选择……这场战争才刚开始,我要找到真相,打破织命者的计画。」

远方,虚光之城的光亮如寒星闪烁,仿佛一只高高在上的眼睛,警告着底层反抗无处可逃。叶尘耳里依旧回响诡异低语:「裂隙即将吞噬……迎接最终试炼……」

他看着聚集在洞窟中的成员:有人看向镜核时充满畏惧,有人则带着最后的希望。这种压抑而交杂的情绪,令空气像凝固般沉重。谁都知道,如再无突破,殒地便会随着织命者的意志走向毁灭。

「整理装备,出发。」铁岚简短下令:「天亮前,我们得抵达殒地东区废城——据传那里留有通往其他镜界的装置。若再耽搁,封锁一成,我们就永远困在这里。」

年长男子皱眉嘀咕:「若其他镜界势力想夺镜核,或与顶层勾结呢?」技术工耸肩苦笑:「也胜过在这里等死。」小刀咬牙说:「只要叶尘能撑住镜核,我们便还有机会。」技术工低声说:「讯号频率与顶层的诱饵信号相似,但也有他界的特征,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叶尘低头看向怀里的镜核,符文的微光明灭不定,宛如他的心跳。他深知——再遇一次强烈攻击,自己能否再次挡下,都是未知;可若此刻退缩,整个底层无疑将沦陷于织命者的操控。「无论多危险,我都要找出真相……结束这场试炼。」他在心中立下决心。

随着洞窟里最后一盏灯火被熄灭,反抗组织整装出发,带着几名伤者与有限物资,踏入更广大而阴郁的殒地废墟。其后宛如回响那警告般的低语:「裂隙……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