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起

云浅月捏着孔雀翎的手微微发颤,这可比收到情诗刺激多了。

她顺手将羽毛插进药箱搭扣,转身对着排队的江湖人士笑得像朵向阳花:“诸位排好队,今日治跌打损伤附赠驱蚊香囊。“

对面茶楼檐角的金枫叶衣袂又飘过半寸,这回云浅月瞧真切了——那绣线分明是西域进贡的孔雀金丝。

她佯装弯腰捡艾草,指尖银针倏地钉入青砖,针尾系着的红绳正勾住檐角瓦片。

“柳姑娘当心脚下。“傅清和拨弄着算珠,蛊虫在卦盘上拼出个歪歪扭扭的“危“字。

屋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三枚山楂核破空袭来,被他用茶盏接了个正着。

义诊队伍里突然爆发出喝彩。

原来那樵夫背来的紫衣少女经云浅月三针下去,竟抓着玉牌说起了胡话:“御膳房的桂花糕...有毒...“云浅月蘸着药酒在少女掌心画了只王八,转头对目瞪口呆的众人解释:“这是祖传的解毒符。“

铁掌帮主蒲扇大的巴掌拍得案几直跳:“云大夫这手绝活,比我家婆娘绣的鸳鸯还传神!“他身后五大三粗的汉子们齐刷刷掏出绣绷,当场表演了个猛虎嗅蔷薇。

日头西斜时,云浅月的药箱已堆满稀奇古怪的谢礼:淬毒暗器改制的挖耳勺、染血绷带编的同心结,还有个装着蛊虫的翡翠鼻烟壶——傅清和说这是苗疆最真诚的聘礼。

“最后一位!“云浅月擦着汗抬头,对上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

这人捂着肚子哎呦乱叫,可脉象平稳得能跑马。

她眼珠一转,突然抄起装狗血的铜盆:“这位大哥怕是中了西域奇毒,需放血三斤...“

“别!

我招!“壮汉吓得胡子翘成八字,“是赵无极那厮让我装病,说事成后分我半坛女儿红!“话音未落,人群里蹿出七八个同样装束的汉子,抬着他就往医馆外狂奔,活像群抢亲的土匪。

傅清和倚着梧桐树轻笑,指尖蛊虫拼出个“吉“字:“云大夫这招空盆诈狐,倒是比我的卦象还灵验。“他袖中忽然飞出只碧玉蝉,正落在云浅月发间,“此物可防岭南瘴气,就当...诊金。“

围观群众突然默契地后退三步。

铁掌帮主摸着光头嘿嘿直笑:“傅先生这算盘珠子都快崩老汉脸上了。“不知谁起了个头,满街忽然响起整齐划一的咳嗽声,惊得柳如烟从屋顶摔下片青瓦。

云浅月正待开口,七声鹧鸪叫穿透暮色。

药箱里的孔雀翎无风自动,在夕阳下投射出诡谲光影。

傅清和突然按住算盘,蛊虫们疯狂撞击琉璃罩,拼出个血红的“卍“字符。

“云大夫!“驿站方向突然奔来匹汗血宝马,马背上滚下个锦衣侍卫,“我家主子请您...“他话音戛然而止,盯着紫衣少女腰间的蟠龙玉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茶楼檐角的金枫叶簌簌作响,三根孔雀翎破空钉入义诊招牌。

云浅月望着随风晃动的羽毛,突然觉得那轨迹像极了...求救的烽烟。

铁掌帮主的大光头在暮色里泛着油光,他拎起那个说要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帮众挡在身前:“云大夫去哪儿老汉都跟着,就是这瘴气...“话没说完,身后帮众齐刷刷掏出绣着胖头鱼的香囊,浓郁艾草味熏得柳如烟连打三个喷嚏。

傅清和的碧玉蝉突然在云浅月发间跳起踢踏舞,震落三片梧桐叶。

他指尖弹飞算盘上沾着的山楂核,蛊虫们立刻在琉璃罩里叠罗汉,拼出个歪歪扭扭的“凶“字。“看来这次义诊要改收门票了。“他广袖轻扬,蛊虫们又滚成个笑脸符号。

云浅月正把孔雀翎插进药箱当指南针,闻言差点把止血散撒进傅清和的茶盏:“傅先生这卦象变得比醉仙楼的菜价还快。“药箱里突然传出“咕咚“声,苗疆鼻烟壶中的蛊虫正抱着她的银针荡秋千。

驿站方向又奔来两匹快马,马上药童甩着鼻涕大喊:“古庙里的病人会发光!

王铁匠的络腮胡变成蒲公英飘走啦!“人群顿时炸开锅,卖糖葫芦的老汉当场表演了个金鸡独立:“我就说前日看到流星往西边砸!“

柳如烟的金丝靴尖轻点屋檐,三枚暗器钉住傅清和的衣摆:“姓傅的,你要是敢让云大夫少根头发...“话没说完,她腰间的孔雀金丝突然自行脱落,在暮色里拼出半幅星图。

铁掌帮主的大徒弟突然举起绣绷:“师姐你看,这针法像不像掌门失踪前绣的河图?“

云浅月药箱里的孔雀翎突然发烫,翡翠鼻烟壶“啪“地裂开道缝。

傅清和袖中飞出七只碧玉蝉,绕着星图组成北斗七星阵。

蛊虫们突然集体翻肚皮,琉璃罩上凝出霜花。“云大夫可听过...“他话音被山间骤起的鹧鸪声打断,这次是九短一长。

锦衣侍卫突然抽搐着跪倒在地,袖中滚出个雕着卍字符的银铃。

云浅月眼疾手快泼出半盏药酒,铃铛遇酒竟发出婴啼,震得铁掌帮众的绣花针齐齐指向西方。

傅清和突然用算盘压住星图,蛊虫们疯狂撞向“凶“字方位,琉璃罩瞬间结满蛛网裂纹。

“劳驾让让!“云浅月踩着药箱跃上马背,顺手把傅清和的茶盏扣在银铃上。

发间碧玉蝉突然振翅,带着她一缕青丝缠住傅清和的玉冠。

铁掌帮众齐声高喊“早生贵子“,惊得柳如烟把暗器射进了糖葫芦垛。

暮色中,古庙方向腾起幽蓝烟雾,隐约可见半截孔雀尾翎的虚影。

云浅月扬鞭时,药箱里所有金属器具突然指南针似的乱转,最后齐刷刷指向傅清和腰间的琉璃卦盘。

傅清和轻笑一声,卦盘上的蛊虫突然拼出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又迅速被“凶“字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