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啸风走后。
罗江或是从家中得了风声,知道陈家如今只留守有老弱三人,故而时不时地找个借口,就往陈家做客。
但陈锦荣等人,皆知这厮没安的什么好心,每次见到人,都只是礼节性地打个招呼,便将他在一旁晾下。
来去几次,始终碰不到正主,罗江慢慢地也就将那小心思丢到了一边,转而祸害起了清河村里其他的一些良家女子。
苦于罗家势盛,被伤害到的人家不敢张扬,只能对此忍气吞声,渐渐地,村子里便有了关于罗家的风言风语。
本来陈守田还想联络戴家,给陈啸风谈下这门亲事。
经历年底的那件事后,他感觉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因此只希望能在入土前,将家中几个孩子都安顿好。
可陈啸风却以为兄长服丧为由,将此事推后半年,惹得老父亲好一阵不快。
奈何天高皇帝远,纵有埋怨,却无法再当面说教了。
陈锦荣则是利用这段时间,让二哥陈啸风帮忙在县城中请了位教书先生,来家里为他和陈小妹教书识字。
有两世记忆奠基,他对此方世界的文字,接受的极快。
几个月下来,他已能熟读并记住百十来个常用字,像一些信件,自己就能磕磕绊绊地读懂其中意思。
闲暇时,他也会独自静坐揣摩,从宋家得到的那篇道经残卷。
似有所得。
但每每在他上手试练时,却总在一些关键之处卡住,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想来或许是残篇的原因,将有些前置的条件,都隐匿了。
再试了几次无果,陈锦荣最终只能将大部分精力,转而放在学字识字上面……
暮春香蕊,暖意正浓。
上巳佳节,正宜祭祀水神,取河边兰草,熬煮香汤,拔除灾凶。
清远河边的晨雾还未散尽,陈小妹与一帮妇人出现在了河边,打算洗濯祭神。
来时陈锦荣曾告诫与她,这段时间,河里不太安全,让她少接近这种地方。
但陈小妹经常由于罗江的骚扰,被迫关在屋内,气闷不说,还觉着心烦。
今日有意出门散心,又架不住与她同在一块学习女红的几个村妇,和久在深闺中的女眷们的央求。
好说歹说,向陈锦荣再三保证不下水,才被放出家门。
前些天,曲黎县一带,下了场微酥小雨,略微减轻了几分旱情。
望着河畔垂柳抽出的鹅黄新芽,她被几个同村的织娘,连拖带拽地往浅水滩上走去,耳垂上的丁香银坠,跟着脚步轻晃着。
那是二哥陈啸风在月前托人带来的。
还有另一份,被送去了戴家。
听信中说,他在风陵镇那边呆的惬意,整日除了习武练功,很少与外界来往。
陈锦荣等人这才松了口气,又去信一封,言及家中一切安稳,让他不必分心挂念。
而戴家之事,也请他放在心上,切莫因为一时不快,而误了终身大事云云。
“陈家妹子?你在想什么呢?莫不是背地里也有了情郎,想着人家哩?”
听着旁人说笑,陈小妹只用手绢掩着面,拍了那人一把。
似这种打闹,平日里串门小聚时也屡见不鲜。
然而陈小妹的脑海中,的确是有过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影,只可惜,两人已经分开三月有余,临分别时,还连面也没见着,更别提互诉衷肠。
恰好一缕清风吹过,这才让她的心情好受了些。
“那边的香草最多,我们去年也是在这采的。”
“走!咱们再去看看!”
陪她来的几个村妇,和姑娘们指着清远河岸边的一丛丛高过人身的杂草说着。
有那性子急的,已是脱了人群,挎着竹篮往河岸处跑去。
心里记着陈锦荣的告诫,陈小妹嗅着潮湿水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什么不明来历的东西。
可就在不远处的芦苇荡里,与一女子厮混的罗江,正赤着上身,半蜷着窝在杂草上,贪婪地盯着陈小妹的背影。
“爷,咱看说好的!”
“您下次从县城回来,要为我带上几件上好的香粉!”
“……”
与他同躺着的女子,边说着用衣物将自己绸缎似的身子裹紧。
若不是为了罗江提到的好处,她也不会荒唐到在这时节,与其跑出家门,在野外行那苟合之事。
缓了半天,却不见那坏人搭理她,女子有些吃味,在其压在她身上的大腿狠狠掐了一把。
罗江闷哼一声,却未怪罪。
他还在庆幸今个来了这清远河边,要不然,就要错过调戏陈小妹的大好机会!
再看了眼少女采摘香草时,被晨光照耀下的窈窕身段。
最后才将头俯下,对着身下那名女子,邪笑连连。
但声音,并未传出很远。
……
提着竹篮走在最末的陈小妹,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她不时俯身拨开丛野草,没一会,就找到株并蒂而生的泽兰。
凝在兰草叶尖的晶莹露珠,与剪口处渗出的清汁拌在一起,染青了她的白嫩指甲。
陈小妹随手一捆扎,将其收好,放进了竹筐里,又听旁边的孙家姑娘,与她笑说道。
“陈家妹子的运气倒是好的很,后面若要是还摘到了艾草,记得分我些,昨儿熏蚊子,我家将以前存的都快用完了。”
陈小妹嗯了一声,浅笑着应下。
就在这时,孙家姑娘忽然又抽了抽鼻子,疑道:
“怪了!这里的水腥气,怎的越来越重了?”
河边淤泥混合着杂草,有些水腥气,不足为奇。
但陈小妹听了后,也试着嗅了嗅,发现果真如孙家姑娘所说,那股难闻的气味,又重了些。
紧接着,她们身前的水面,忽地荡漾起了一丝涟漪。
那波纹不似游鱼,反倒像是水蛇窜过的痕迹。
众人称奇,忙又向后退了些。
尤其是陈小妹,她生怕被陈锦荣说中,遇到了危险,以后再难出门。
岂料水底的那道黑影,游撺的速度,远超众人的想象。
“吓!”
“陈家妹子小心!”
“……”
噗通!
落水前,陈小妹还疑惑那水里的黑影,怎么只撵着自己不放?
明明站在她前面的另一村妇,才离得最近。
可等她挣扎着向后望了一眼时,才在顷刻间明白,原来对方是早有预谋!
“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