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清代外科名家王维德总结自己多年临床经验，参以祖传秘方，汇编成《外科证治全生集》。王氏创立了阴阳为主的外科辨证论治法则，重视疮疡阴阳辨证，治疗上“以消为贵，以托为畏”，贡献家传秘方甚多，疗效卓著，备受后世医家推崇，至今仍是临床常用方剂。

一、《外科证治全生集》与作者

王维德，字洪绪，号林屋山人，又号定定子，江苏吴县人。世代业医，曾祖若谷，以疡医名，集有《经效验方》，珍为家宝。维德幼承家学，通晓内、外、妇、儿诸科，尤擅长外科疮疡，自诩“治病历四十余年，用药从无一误”。“因思痈疽凭经并治，久遍天下；分别阴阳两治，唯余一家。特以祖遗之秘，自己临证，并药到病愈之方，精制药石之法，和盘托出”，汇编成册，于康熙五年（1740）刊刻，书名为《外科证治全生集》，又称《外科全生集》。因王氏号称“历症四十余年，百治百灵，万无一失”，所以书名命为“全生”。

书成后深受医界欢迎，尤其在中医外科领域影响巨大，形成以王洪绪学术思想为代表的学派，即全生派，在中医外科学术史中占有重要地位。由于王氏在书中呼吁“更愿处处翻刻，速遍海内”，故版本极多，仅至清末就有近40种刻本，除一卷本外，还形成二卷本、四卷本。有补入图像者，有重新编排者，有改书名为《外科验方》《改良外科证治》者，脱衍倒讹，十分混乱。此外，还有马文植评六卷本，分前后集，除在原文中加有“马曰”评注外，还新增“西洋十宝散”等方药。

书为一卷，分六部分：一为论证，总论痈疽证治要点及各部位名证；二为治法，按人身上中下三部论述常见外科病证的治疗；三为医方，列常用外科效方75首；四为杂证，载内、妇、儿科杂病验方48首；五为制药，介绍200余种药物的性能及炮制；六为医案，摘录作者所治外科疾病的案例。

二、主要学术特点及临床指导意义

1.主要学术特点

《外科证治全生集》书成后，独树一帜，影响极大。在中医外科领域能够形成外科的一支流派，足见其学术价值之高。

王氏力主痈与疽发病机理不同，一为阳实热证，一为阴虚寒证，根据红白两色鉴别，分别施治。“红痈乃阳实之症，气血热而毒滞；白疽乃阴虚之症，气血寒而毒凝”。痈疽二者治则均以开腠理为要。“腠理一开，红痈毒平痛止，白疽寒化血行”。

在阴疽治疗方面，首倡阳和解凝散寒的治疗原则，为治疗疽证开辟了新途径。其发明的阳和汤，是治疗脱疽的代表方剂。

对外科消、托两法，有独到见解，主张“以消为贵，以托为畏”。认为托法易导致病情加重，“即流注瘰疬恶核，倘有溃者，仍不敢托。托则溃者虽敛，增出者又如何耶？故以消为贵”。

治法兼顾人身正气，减少病人痛苦，反对轻用刀针，禁用升降二丹等蚀药。“毒在皮里膜外，或应开刀，尚忌深过三分，恐伤内膜。若深入寸许，伤透内腑，病人何能堪此极刑，七恶之现顷刻。世之宗其法者，尽属刽徒。此集唯疔用刺，此外概不轻用刀针，并禁用升降二丹，令人痛烂。”

方药方面，贡献家传秘方甚多，均为几代人外科临床经验的结晶，疗效卓著。“所载诸方，皆药到病除，切勿增减”。独创阳和汤、犀黄丸、醒消丸、小金丹及阳和解凝膏等，备受后世医家推崇，至今仍是临床常用方剂。

2.临床指导意义

中医外科发展至清代形成三大学派，正宗派、全生派、心得派。正宗派以明代陈实功《外科正宗》学术思想为代表，所以称为正宗派。临证以脏腑、经络、气血为辨证纲领，治疗上内外并重，内治以消、托、补为主，外治重视刀针、药蚀等法。全生派以清代王洪绪《外科证治全生集》学术思想为代表，所以称为全生派。创立了阴阳为主的外科辨证论治法则，重视疮疡阴阳辨证，治疗上“以消为贵，以托为畏”，以温通为法则，反对滥用刀针，主张“阳和通腠，温补气血”治疗阴证。心得派以清代高秉钧《疡科心得集》学术思想为代表，所以名之为心得派。强调温病与外疡发病机理及治疗原则的一致性，将三焦辨证与外科审证求因相结合，把走黄、内陷与热入营血的治疗结合起来，应用犀角地黄汤、紫雪丹、至宝丹治疗，沿用至今。

临床痈疽辨证可参考本书提出的观点，即痈红疽白，痈为阳热，疽为阴虚。分别选用不同的治疗方法。

阳和汤功效为温阳补血，散寒通滞。主治贴骨疽、脱疽、流注、痰核、鹤膝风等。现代常用于治疗脉管炎。

犀黄丸主治乳癌、横痃、瘰疬、流注、肺痈、小肠痈等证。现代常用于治疗癌症、淋巴结炎、多发性脓肿等。

醒消丸功效为活血散结，解毒消痈。主治一切红肿痈毒。

小金丹功效为化痰祛湿，逐瘀通络。主治流注、痰核、瘰疬、乳癌、横痃、贴骨疽等。现代常用于治疗癌症。

三、如何学习应用《外科证治全生集》

1.学习方法

首先要具备古文知识，疑难字词要查阅字典，了解字义，准确理解原书表达的信息。其次通过目录了解原书全貌，知道书中主要内容。然后再认真阅读全书，重要内容反复阅读，必要时可以笔记摘录。

本书序言与凡例十分重要，阅读凡例是了解作者观点及编写体例的重要途径。例如作者在凡例中强调“痈与疽之治，截然两途……是集以痈疽分别两治，皆执症执方之治法……是集专论阴虚阳实，认定初起红白两色，是痈是疽，治即全愈”，以及“以消为贵，以托为畏”等，均是本书核心要点。

医案内容简明扼要，读后可以模仿其体例练习书写，既有利于提高临证思辨及归纳能力，又可以积累典型病例资料。

2.学习重点

通过序言与凡例了解本书的主要观点，尤其是作者王洪绪重视痈疡阴阳辨证，治疗上“以消为贵，以托为畏”，以温通为法则，反对滥用刀针等主张。这些都是构成全生派学术思想的核心内容。

重点阅读痈疽总论和阴疽论名两部分内容。了解痈疽两证的区别，各自的病因病机，主要证候，治疗原则等。治法中重点掌握阴疽治法，药用麻黄、肉桂、炮姜三味的意义，“治之之法，非麻黄不能开其腠理，非肉桂、炮姜不能解其凝结。此三味，酷暑不能缺一也。腠理一开，凝结一解，气血能行，行则凝结之毒随消矣”。同时要掌握治疗阴疽的方剂，例如阳和汤、阳和解凝膏的临床应用。

所载医案，都是作者积累40余年临床经验中的典型病例，不可不读。记有喉证、发疽、瘰疬、痰核、恶核、乳岩、发背、腰疽、流注、横痃、杨梅疮、起肛、痘毒、囊脱、阴肿、烫伤等16种病证。

方剂内容是本书重点。所选方剂多为临床验证的经验方，适用于外科常见病证。其中重点掌握作者家传自创的阳和汤、犀黄丸、醒消丸、小金丹以及阳和解凝膏等方剂的药物组成，功效主治，用法用量，以便在临床实践中运用。

3.注意事项

书中方剂使用需要辨证准确，分别阴阳虚实，否则会产生不良后果。例如阳和汤对于痈疡属于阳证，如红肿热痛；或阴虚有热；或阴疽已经破溃等，均不宜使用。正如马培之点评所说：“此方治阴证，无出其右，乳岩万不可用。阴虚有热及破溃日久者，不可沾唇。”小金丹药力猛峻，体实者相宜，正虚者宜慎用。

本书历代刊刻版本较多，学习时应选择最佳版本。据《全国中医图书联合目录》（中医古籍出版社，1991）记载：北京图书馆、首都图书馆、军事医学科学院图书馆分别藏有清乾隆五年（1740）刊行的《外科证治全生集》。据笔者调查，此三馆现均无乾隆五年刊本。首都图书馆书与目录卡均无。北京图书馆“乾隆年刊本”实为刊年不详，仅于目录卡中注明“有乾隆五年序”。军事医学科学院图书馆“乾隆五年刊本”内有道光丁未（1847）赵克宜序，且正文颠倒混乱，显系后人重刊。因此，《全国中医图书联合目录》记载的清乾隆五年（1740）刊本《外科证治全生集》，在上述三个图书馆中并不存在。这一现象提醒我们，搞研究工作要认真细致，尽可能掌握一手资料，不能人云亦云，以讹传讹。在当今互联网普及时代，更需要注重查阅原著，收集原始资料，方能使自己的研究工作及学术观点具有扎实的基础。

胡晓峰

2006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