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第一场游戏结束

“框咚（物体丢到电梯里的声音）”

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局面，春海澈在电梯打开后的第一时间，便将背上的羽川真希甩到电梯里面。

因为背着她行动不便。

“好痛！”

而羽川真希也再次摔了个七昏八倒，下意识叫疼出来。

春海澈没有理会，或者说无暇理会，只是本能的瞄准开枪，同时退到电梯里摁下关闭电梯门的按钮。

“砰砰砰砰砰！”

枪声接连回荡，连续扣动的扳机的接连命中的血花飞洒。

四五发黄灿灿的弹壳掉在地上，9mm口径的子弹是这把格洛克17使用的口径…春海澈多么希望这时候手里有把AK就好了。

这样的话，面前黑压压成群冲来的医生就不用那么害怕。

“怎么会，完全没有作用…”

电梯里摔得七倒八歪的羽川真希已经回过神，她绝望地低声，因为她看见子弹射出，命中的‘医生’只是踉跄。

而很快，它就被身后其他医生越过，像是淹没在浪潮中。

并非没有作用，只是敌人太多。

春海澈心想。

弹夹已经没有时间更换，春海澈把枪丢到电梯里面，从口袋里拿出两把手术刀，他的武器本就不多。

他希望电梯门能快速关上。

可电梯门才刚刚抵达，它需要时间缓冲，但这点迟缓的时间也许会致命。

眼前最近的医生离春海澈只有不到10米，它狰狞的面目是多么渴望将自己留下来。

极端情况下，春海澈强迫自己冷静着，他瞄准最前方医生的大腿，将一把手术刀扔过去。

手术刀刺入它的腿部血肉，可这点疼痛对‘医生’来说近乎没有影响，它们仍旧在袭来。

“没办法了。”春海澈见状束手无策，格外平静。

但羽川真希一点也不平静，她结结巴巴最后哀嚎：“不要放弃啊春海澈！你放弃了就真的完了！被杀死的话肯定会很痛吧？会痛吧！”

羽川真希的话让春海澈一阵恍惚。

物理意义上。

猩红画面再次跳动回来，血肉与腐败构造的污秽世界，没有正常，只有极端可怕。

春海澈眼中的电梯不再是金属墙壁，而是血肉手臂组成的空间，在按钮下方，甚至有颗正在转动的眼球。

它看着春海澈。

最近的怪物只有五米。

而电梯门已经开始出现闭合的迹象，它缓缓向中间推动。

一秒流逝。

三米。

电梯门已经闭合到一半。

春海澈判断出来，时间上来不及，他没有犹豫冲出电梯，一刀刺在距离最近医生的脑门上。

春海澈挡住了汹涌的医生。

电梯里的羽川真希一时愣住。

紧接着电梯已经关闭、咬合，把外门恐怖的血腥隔离开来。

“……”羽川真希一时无法说出任何话，因为心中的震惊与压抑已经充斥了所有思考。

直到半晌后，

“不是……”她哽咽的声音回荡在电梯里，这里只有她一人。

泪腺无法忍住，鼻子发酸的感觉让羽川真希难过：

“你在做什么啊…”

……

……

……

……

……

另一端。

“看来没有猜错……”

看着围堵在身周的医生们，它们垂涎喷吐气息，但却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春海澈松口气，猜想没错。

——自己已经变成了怪物。

“难闻的气味，为什么会这样？”

“你的血让我感到恶心。”

“那个甜美的气息去了哪里？”

此刻，春海澈的眼中看见的是正常的‘医生’们，他们在耳畔叽叽喳喳，就连围堵过来的护士也在提醒春海澈。

宛如同胞。

脑中看见的世界发生变化，春海澈所见所闻都是相反的——他有猜想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最后推测出来一种可能。

就是现在这种可能。

直到几分钟后，围堵在春海澈身周的医生逐渐散去，地板上只剩下两具无人管理的‘医生’尸体。

他缓缓喘气，不紧张是假的，至少活下来了。

力竭之后转回身看着身后的血墙，春海澈找寻着‘电梯’按钮的开关，足足花费一分钟的功夫，才成功摁下。

尔后，电梯到来。

“叮咚。”

接着，春海澈看见的是瘫在角落里抽泣地一滩不可名状之物。

下意识的皱眉和警惕，但春海澈很快反应过来，面前的这滩这是什么——

无法动弹的羽川真希哪怕上去后，也没办法离开电梯，所以随着几分钟后，自己重新摁动电梯，她跟着下来了。

只是……

“%＃＃！%＃￥%活%＃￥太♢￥%！……”

她在说什么？

脑海中听见的是怪诞的声音，春海澈甚至无法理解一个音节，他只能猜想，羽川真希在问「自己居然没死」这样的话题。

话说…自己的病状也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连声音都无法听清。

春海澈无从得知为何如此，但谢天谢地，自己的确没死。

“我没死。”春海澈温和说，其实也算劫后余生

走入电梯，启动按钮，让电梯开始缓缓往上行驶。

转动的电机声拉着钢丝绳，仅仅是这种杂乱的声音也能令人心安。

只剩嘈杂在底下回荡。

电梯里才安静好一会儿后，又响起怪诞的声音，毫无疑问来自羽川真希。

“☆%♫＃♫♫…”

好吧，春海澈真的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能明白，她也许又在感慨活下来这件事情？就像是企鹅每次在寒潮度过后会庆幸真暖和的白昼。

看见地上的格洛克17，这是之前慌乱时丢进来的，春海澈勉强起身捡起它，将弹匣更换，重新装满七发子弹上膛，握在手中。

“…♫%♫♢%＃”

又响起声音，可仍旧听不清羽川真希的话语，所以春海澈没做任何回应，他只是回头看一眼。

然后想了想，比出‘嘘’的手势。

因为电梯指向了「1」层。

不了解新的楼层是否会有危险，但至少总算是正数，春海澈会做好一切打算。

几秒后。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春海澈看见的是忙碌的医院大厅。

像是正常的病院那般，挂号的护士，排队的病人，以及推着病床走过的医生。

阳光明媚，有人在说话。

没有看见血红色的世界，这让春海澈有点意外，他揉揉眼睛然后回头，发现看见的仍旧是血肉手臂组成的电梯。

所以，自己应该还是在那种诡异状态里。

那么眼前的一切，都是颠倒的。

……

“快看那里有白光！”羽川真希兴奋地说道，望着大门。

尽管刚刚开始，春海澈一直没有理会自己，但惊虚一场的羽川真希能看见他活着就已经如释重负。

这一层和其他楼层的画风都不相同，也许是正数的缘故，看上去就像正常的医院大厅，有病人医生和护士，都是正常的。

可在自己这样说后，仍旧没有引来春海澈的侧目，他只是在扫视完周围后，最终看向那边，还是仿佛听不见自己说话。

好吧…

其实有点想让他回应。

而春海澈正在猜想——他看见医院的正门处，泛着强烈的白光，像是游戏中的存档点。

走到那里也许就能结束这场游戏？

稍微垂下格洛克17的枪口，春海澈正准备去看看是，身后又响起来怪诞的声音。

春海澈这才反应过来，走过去看向‘一滩’来形容的羽川真希。

坦白地说有点无从下手。

但最后，还是勉强自己背起来她。

只是，背起她时不可避免引来了她的强烈抗议，好在春海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我要闭上眼睛了，接下来你指路吧，可以吗？”

“啊……”羽川真希回过神，“为什么？”

春海澈猜测她在疑惑，所以继续说道解释清楚：

“我现在的状况很糟糕，已经分辨不了任何方向，也听不清你在说什么，所以一直没理你。”

“在这种情况下，眼睛没办法再相信它，否则又像刚刚在科室走廊那样，差点丧命，所以只能靠你指路了。”

说到丧命，羽川真希沉默下来，她才明白春海澈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

“嗯，我知道了。”

听到有声音响起，春海澈猜测是她回复的声音，所以接着说：

“关于如何指挥方向，我会一直往前走，如果要左转，你就随便说一个字，如果要右转就是两个字，记住了吗？发出单个音节和双个音节的区别就行。”

“好，好的。”

“那么交给你了。”春海澈正式闭上眼晴，背稳羽川真希向前走，“羽川同学。”

话音落下，尽管又被他摸了下屁股让羽川真希有点脸颊发烫，但看着春海澈的脸庞，她实在没办法再去责怪。

一路走来想起经历的事情…

羽川真希不免眼神稍微低下，轻声：

“那个，谢谢你春海。”

“？”春海澈怔了怔，“左转右转？”

羽川真希顿时尴尬起来：

“不，不是，不是左转右转的意思！”

“？……”春海澈更加疑惑了。

在他的耳中只能听见接连不断模糊的音节，稍微睁开眼，看见的是正常到让他害怕的医院。

所以很快，他就闭上眼睛。

轻轻叹气，春海澈耐心嘱咐道：

“左转是一个字，右转是两个字，如果要闲聊的话，出去之后我会陪你。”

羽川真希说不出话了，闷闷不乐如果现在能做做抬起手指这样的动作的话，她一定会想要堵住春海澈的耳朵让他什么也没听见。

“我继续向前了。”春海澈说。

黑暗的世界里他无法看清任何东西，但比起上下左右颠倒的血肉脏器的世界，那折磨人精神和污染记忆的画面，这种黑暗都让他感觉很好。

而趴在春海澈的背上，羽川真希看着即将撞到的病人，出声道：

“左！”

春海澈很快向左转继续行走，没有丝毫延迟，让羽川真希惊讶他的反应速度。

“右边！”

很快春海澈向右。

像是在操控机器人。

穿着病号服的二人融入了这层正常的医院，无论是护士还是医生，甚至其他病患都没有怎么关注他们，仅仅只是看上两眼便移开目光。

不知是否是错觉，消毒水的气味在这一层都淡薄些许。

最终。

二人走到距离白光只有十多步的地方。

但越靠近那里，二人的危险感觉一同在变强烈，仿佛只要脚踏进那里就会有死亡的危险。

可羽川真希不会记错…上一场游戏她也是在白光中结束的。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病历单。”春海澈忽然说话了。

“你看看周围是否有显眼的目标，就是那种与众不同的人，我想应该把病历单交给他后，应该就能正常「出院」了，否则，我们现在的行为就是在逃跑。”

春海澈说得时候睁开眼睛，他在边说边找，但很快就放弃这个举动——因为他看过去的地方，大部分人都会回应目光。

无论护士医生还是病人。

他的红色眼眸实在太吸引人了。

以防万一，春海澈不敢再看。

“好，我尽力找找。”羽川真希说。

很快，在将近一分钟的寻找下，羽川真希就找到了目标。

坐在大厅中央的护士站里，但并非护士的值班主任。

羽川真希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感到被吸引目光，想了想，决定指挥春海澈来到它的面前。

片刻后。

站定与主任的面前，护士站周围人来人往，无面的护士与攀爬的病人在擦肩而过。

对着春海澈的耳朵小声说，羽川真希保持平缓：

“你现在方便睁开眼看看吗，面前这个「医生」我感觉很特别，嗯，现在应该是把病历册给它…”

春海澈听到接连不断的声音，虽然无法理解其中含义，但他睁开了眼睛。

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位温文尔雅的中年人。

穿着白大褂的他胸前挂着名片，白发稀疏，在春海澈的眼中，他与这层血肉模糊的世界完全隔开。

可现实世界，大概是100％的反差？

只是稍微疑惑，春海澈便明白过来该做的事情，他将两本病历单交给对方。

接过两本病历，‘主任’站在原地翻阅，然后点点头，给出两张卡片，上面印着春海澈和羽川真希的名字相貌和科室。

这应该是离开的许可。

“回那个白光泛滥的地方吧。”春海澈闭上眼睛，“你继续指挥方向。”

“太好了…”羽川真希长舒口气，声音轻轻，“交给我吧。”

接着是往回走的脚步和指挥。

“左。”

春海澈向左。

“右边。”

春海澈向右。

尔后，看着直直向前走的春海澈，他没有一点迟疑，这种被信赖的感觉让羽川真希感到很微妙。

门口的白光越来越近，羽川真希明白这段旅途即将结束，活下来的惊喜如海浪，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后和他想说的话，在心里面翻涌，可是他听不见，一句话也听不见。

想到这里，向右的指挥不由得变成另外两个字，比起本身的含义更像是一种对于遗憾的感叹：

“笨蛋。”

片刻后春海澈向右。

羽川真希见状不免笑出声：“真笨。”

可已经走入白光，被包围的感觉是即将离开游戏前的征兆，脑海中出现倒计时与系统的提示声音。

这场游戏终于结束。

「GAME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