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犯病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莫里亚蒂猛地看向窗外，猝不及防地撞上一道血腥的目光。

他的眼神很好，当即就认出了那副面孔的主人。

亚伦·柯斯米斯基。

曾在一家精神病院因坏疽去世，三天后被安葬在伦敦东部的东汉姆公墓的男人。

这人也就是报纸上曾经报道过的已经死亡的开膛手杰克的真实身份，往昔报纸上的黑白照片已经模糊，但这双阴鸷的眼睛似乎终究是穿透了岁月迷雾，折射到现在。

当时看到是一回事，如今，对方又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简直就像是旧日的亡灵又在借助雾霾的污染，宣告重新回归。

那苍白的面庞朝着莫里亚蒂的方向歪了歪脑袋，露出一抹诡笑，锋利的刀剑隔着玻璃比划莫里亚蒂的胸腔，好似下一秒，那把利刃就会刺破莫里亚蒂的皮肤肌肉，绕过他的骨骼，将他的内脏挑满一地。

然而下一秒，他却毫不留恋地飞速掠过窗户，离开了。

“想跑？”

莫里亚蒂想也不想，直接“噌”地打开窗户一脚踏上了窗台打算紧随那道黑影而去。

身后的妇人瑟瑟发抖，但还是执着地想要上前：“杰克，杰克出现了，你不能走，你不是要保护我的吗！？”

“我们两个在一起才最容易出问题，当然，夫人，我既然已经接下了这份委托，又怎么会让您出事？”

莫里亚蒂从怀中掏出一把枪，直接朝着对方丢了过去：“会用吗？真理范围内这玩意儿无敌！”

说完，他一脚踏出，腾空飞跃到窗外，灵活得就像一只黑猫般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傍晚的可见度并不高，尤其在雾霾的影响下，但莫里亚蒂的眼神却在此时宛如黑夜里的枭鸟锐利得惊人。

他紧随着面前的那道黑影而去，就在对方准备跑入一条小巷中时，莫里亚蒂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直接向着对方狠狠丢去。

当他看到短刀成功命中对方时，莫里亚蒂的眼睛一亮，即便是对方已经拐弯进入巷子他也保持着相当的兴味持续追踪。

然后就当莫里亚蒂抵达巷子口时，黑影居然硬生生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地上出现一具单手微微抬起的女性尸体，女尸满脸怨毒地盯着莫里亚蒂，浑身僵硬而发白，甚至那只被抬起的手指向的就是莫里亚蒂的方向。

如果她还活着，这幅表情就仿佛在控诉莫里亚蒂这个罪恶滔天的人。

“你这个疯子，就是你杀了我，是你用刀切割我的身体，是你扯出我的肠子，是你活生生地把我的心脏割开，向里面撒地上的尘灰！你这个该死的、活该永堕地狱的恶魔！”

“……”正常人目睹这一幕都不可能保持淡定，莫里亚蒂更是如此，现在周围没有活人，森冷的巷子就像深渊大口一般随时可能会将他吞并，那股心悸不适感又如付跗骨之蛆般缠上了他。

“咳咳——”

他的呼吸幅度乱了一些。

“该死，怎么偏偏在这时候犯病。”

在看到真正的死人时，莫里亚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捂上自己的心口，他狠狠地攥着胸口处的衣服，另一只手在身上四处搜寻。

当他好不容易找到一盒香烟，便立即将其抽出点燃，塞入口中狠狠吸了一口。

“呼——”

缥缈的烟雾显得莫里亚蒂的脸格外模糊。

他唾弃自己的这种戒烟死活都戒不掉的行为，但是这没办法，他不想看到任何死去的尸体，这会让他想起过去那段支配半个伦敦犯罪帝国、蛊惑无数人踏入深渊而自己不沾分毫血腥的日子。

那种时候，无数具尸体也呈现在这幅表情看着他。

惊恐、憎恶、怨恨、不可置信。

“我真是罪大恶极啊，在这种时候，我第一个想的居然不是害怕，而是……”

“呵呵呵，这简直是个艺术品，真他妈的漂亮！”

他有些享受起这里的环境，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十分地久违，被那些尸体用那副表情看着，就好像一个学生在焦虑地等待过后再度收到了试卷，而后发现自己的试卷被标注了满分。

那一刻的成就感绝对是无法言喻，令人浑身颤栗。

不过令莫里亚蒂有些诧异的是，在这条巷子中，这样的尸体居然一共有四具，她们的死亡时间均是在几天前，皮肤表面有明显淤痕和陈年伤疤，看起来像是切割或者注射的痕迹。

“莫里亚蒂先生！”就当莫里亚蒂还打算待在巷子里继续观察，甚至手都忍不住伸出爱惜地抚摸起尸体的十二指肠时。

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惊呼，莫里亚蒂回头，紧接着就看到瘦长的人影此时已经将佩里拉夫人劫持，此时就拿着刀抵着这位夫人的肚皮，目光恶毒地看着他。

而自己留给佩里拉的那把枪，估计已经被杰克给夺走。

“救……救我……”

佩里拉几乎要流泪，而随着她的出声，抵住她腹部的那柄刀刃也向着柔软的皮肤刺入了几分。

而莫里亚蒂持续观察了片刻，才发现对面的身上没有任何自己抛出的那把刀的痕迹。

“原来这就是突破雾霾的伪人啊。”

“真是失职，才过去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我的委托人连枪都没怎么用就被抓了，我甚至都没有听见枪响——这让我怎么向莱茵斯警长交差。”

莫里亚蒂慢慢站起身，却并未彻底离开巷子，他站在巷子阴影的边缘处将自己埋入黑暗，再进一步，就是路灯那亮堂的白光。

醒目的明暗交界线就此将他们划分。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蹲得太久而导致酸痛的关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开膛手杰克，这人的第一时间所做的不是担心佩里拉的安危，居然满眼都是见到开膛手杰克的喜悦。

“杰克！伦敦这个地盘上的罪犯我都十分欣赏，你是我格外欣赏的一个，我可是你的粉丝！”

“还记得我吗？我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莫里亚蒂朝向对方做出拥抱状，可杰克佁然不动，看着他的目光就仿佛他是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