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醒神香劫

药阁的青铜香炉正吐着三缕青烟,陈青禾望着烟雾在横梁上凝成“妖藤“二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发烫的玉牌。醒神香的药瓶在掌心沁出冷汗,瓶身贴着的黄色符纸,正是三日前他从王执事尸体上撕下来的——那是魔族用来标记傀儡的“噬心纹“。

公审殿的白玉砖缝里渗着冰寒,七位长老高居云阶,居中的玄衣老者正是药阁首座徐长卿,他袖口翻涌的灵气中,竟夹杂着陈青禾熟悉的腐叶味。“陈青禾,“徐长卿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你炼制的醒神香中检出妖藤孢子,该当何罪?“

殿内三百弟子的议论声突然凝固。陈青禾注意到徐长卿后颈处有片不自然的阴影,像是皮肤下蛰伏着活物。他深吸口气,将药瓶抛向殿中央的灵泉,琥珀色药液入水的刹那,玉牌突然爆发出强光,在水雾中拼出二十年前的雨夜——

年轻的徐长卿正将黑色粉末倒入药鼎,鼎中翻涌的不是醒神香该有的菖蒲香,而是陈青禾在废弃药园闻到的噬灵妖藤味。更骇人的是,他卷起袖口,露出整条手臂布满的藤状纹路,每道纹路末端都系着枚弟子牌,李天行的那枚正在其中轻轻颤动。

“这是...初代醒神香的炼制现场?“左侧的长老突然惊呼,“徐首座,你为何要在药中掺入魔藤汁液?“徐长卿的脸色瞬间铁青,陈青禾清楚地看见,他后颈的皮肤裂开条细缝,露出里面蠕动的木傀虫触须——与王执事体内的蛊虫如出一辙。

“本座在替宗门清除杂质!“徐长卿突然暴起,袖中飞出的不是法器,而是活物般的藤鞭,“当年陈家村的余孽就该斩尽杀绝,你父亲的血...正好用来养本座的魔藤!“藤鞭扫过灵泉的瞬间,水面浮现出更多画面:徐长卿与魔族使者交易的场景、他将木傀虫植入王执事体内的过程,甚至还有陈青禾母亲临终前,被灌下魔藤汁液的画面。

陈青禾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终于明白,所谓醒神香含毒,不过是徐长卿贼喊捉贼——真正的妖藤孢子,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植入醒神香的配方,用来控制服用者的灵脉,而他此刻拿出的药瓶,正是用神农血脉催化的“显影香“,能逼出所有被魔藤污染的记忆。

“徐长卿,你后颈的虫囊该摘了。“陈青禾举起玉牌,稻纹光芒化作药锄虚影,“二十年前你杀了守泉人,用他的青玉牌掩盖魔气,可知道每道魔藤纹,都会在灵泉里留下血印?“徐长卿发出非人的嘶吼,整个人膨胀成藤蔓怪物,他的瞳孔里,正倒映着陈青禾颈间玉牌缺角处的钥匙纹路——那是开启宗门禁地的关键。

战斗在药草架间爆发。陈青禾避过扫来的藤鞭,顺手扯下干枯的净魔菖蒲,药草接触他的血瞬间复活,叶片上的金色稻纹化作光刃,将徐长卿的虫身斩成数段。每段虫身落地,都溅出黑色血液,在地面写出“药阁地下三层“的字样——那是徐长卿的秘密实验室所在。

“你以为本座是主谋?“徐长卿的本体从虫堆中爬出,胸前裂开的伤口里,嵌着与陈青禾相同的玉牌残片,“真正的耕道者传承...早在百年前就被宗门禁地的老东西们瓜分了!“他突然扑向灵泉,试图抢走显影的青玉牌,却被陈青禾用《百草经》残页定在原地。

最震撼的画面出现在徐长卿被制服后。灵泉中央升起九具白骨,每具白骨手中都握着不同的玉牌残片,其中一具胸骨上,刻着与陈青禾父亲相同的生辰八字——这才是药阁真正的秘密:历代首座都在试图融合神农血脉,却因血脉不纯沦为傀儡,徐长卿不过是最新的失败者。

陈青禾捡起徐长卿遗落的玉简,上面用魔血写着:“七月十五,魔藤花开,所有服用过醒神香的弟子,都会成为本座的根系。“落款处,是个扭曲的“玄“字,与玄天宗殿顶的纹章完全一致。他抬头望向公审殿的藻井,发现蟠龙图案的七寸处,正渗出与醒神香相同的琥珀色液体。

“原来...整个药阁都是个培养皿。“陈青禾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三百弟子中,已有数十人后颈浮现出噬心纹,正是服用过醒神香的征兆。他突然将玉牌按在灵泉,九块青玉牌应声飞起,在殿内形成稻穗结界,将所有被污染的弟子笼罩其中。

当第一滴晨露落在陈青禾肩头,徐长卿的尸体突然化作飞灰,露出藏在他舌根下的魔核——那是枚刻满《灵植录》禁术的种子,与陈青禾在井底发现的亚种谷种极为相似。他知道,真正的危机不是眼前的公审,而是即将到来的七月十五,当魔藤花盛开,整个玄天宗的灵田,都将成为魔族的根系。

药阁外,惊雷滚滚。陈青禾握着染血的药锄,看着灵泉显影出宗门禁地的方位,玉牌缺角处的钥匙,此刻正与他掌心的雷纹麦印记重合。他突然明白,徐长卿拼死保护的秘密,正是陈家先祖被斩下的七块玉牌残片,而这些残片,即将在他手中拼成完整的神农图腾——一个能让凡人与修士,都成为土地主人的真正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