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梧桐树下的友谊之歌

校园东南角的梧桐树是林逸最喜欢的地方。开学第一天,当其他新生都在操场上热络的结交新朋友时,他悄悄溜到了这里。粗壮的树干投下一片阴凉,树皮上斑驳的纹路像是记录着岁月的密码。林逸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泛黄的诗集,这是他逃避社交的惯用伎俩——只要埋头书中,就没人会来打扰一个“书呆子。”

“嘿,你也喜欢聂鲁达?”

一个清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吓得林逸差点把书掉在地上。他抬头,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眼睛,只能看到一个高挑的剪影站在面前。

“抱…抱歉,我挡到你了吗?”林逸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恰恰相反。那人笑着在林逸身边坐下,我是被这本书吸引过来的。他指了指林逸手中的《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我最喜欢里面的《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林逸这才看清对方的样子——清爽的微风碎盖,明亮的眼睛,嘴角挂着毫不设防的笑容。他的校服领口撇抬着,露出锁骨处一个小小的银色音符吊坠。

“我叫风逸,大一(3)班。他伸出手,真巧,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个逸字。”

林逸:“同班”。林逸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了握那只手,立刻被对方手掌的温度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哇,我们居然是同学!”风逸的眼睛更亮了,开学典礼太无聊了,我就溜出来了,没想到遇到知音。

林逸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种自来熟的热情,只好低头假装整理书页。他习惯了独处,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搭讪感到无所适从。

“你经常来这里吗?”风逸似乎没注意到林逸的局促,自顾自地说,这棵梧桐树是校园里最老的树,据说有上百年历史了。站在树下,感觉能听到它讲述过去的故事。

林逸惊讶地抬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阳光开朗的男生会有这样诗意的想法。他不由自主地接话:“我…我也这么觉得。他的叶子在风中的声音,像在说话。”

对吧!风逸兴奋地拍了拍树干,我打赌我它见证过无数像我们这样的学生。说不定几十年前,也有两个少年坐在同样的位置,一个安静,一个话多。

林逸忍不住笑了。风逸的描述太过生动,他几乎能看到阳光长河中那些模糊的身影。

“你应该多笑笑,”风逸突然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像…”他抬头看了看梧桐树,像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地上的光斑。

这个比喻让林逸耳根发热。他从未被人这样直白地称赞过,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嘿,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音乐社团?”风逸突然提议,我看你很有文艺气质,我们正缺一个作词的。

“我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林逸下意识地拒绝。

“没关系,有我在呢!”风逸拍拍胸脯,我可是社交达人。再说了,创作本来就是很个人的事,你只需要写出你想写的,剩下的交给我。

就这样,在那个初秋的午后,梧桐树下的偶然相遇,让两条平行线开始有了交集。林逸不知道的是,这个叫风逸的男生将会如何改变他封闭的大学生活。

接下来的几周,风逸几乎每天都会在午休时拉着林逸去梧桐树下。有时他们一起看书,有时风逸会弹吉他的林逸听。林逸渐渐发现,在那阳光开朗的外表下,风逸有着异常敏感细腻的内心。

“这首是我昨晚写的。”一个微凉的午后,风逸弹着吉他轻声唱道:“梧桐叶落的声音/是秋天在叹息/而我在这里/等待一个奇迹…”

林逸听得入神,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风中,他才回过神来:“这…太美了。你什么时候写的词?”

“就昨晚啊,睡不着,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有了灵感。”风逸随意地拨动琴弦,不过总觉得少了什么。

“我觉得…第二段的韵脚可以再调整一下。”林逸小心翼翼地提议。

风逸眼睛一亮:“你说得对!不愧是文学小天才。来,帮我改改。”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第一次正式合作。林逸惊异地发现,当谈论文学和音乐时,自己竟然能流畅地表达想法,不再结巴或紧张。而风逸总是认真倾听,时不时发出赞叹或提出建议。

“你们又躲在这里啊!”一个周五的下午,几个同学突然出现在梧桐树下,“风逸,班际篮球赛下周就开始了,队长找你商量战术呢!”

林逸的身体立刻僵硬起来。他认识这些人——班上的风云人物,和他这种边缘学生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

“马上来!”风逸应了一声,转头对林逸说:“一起去吧?”

林逸摇摇头,声音又觉得细如蚊蝇:“我…我还是…”

“好吧,风逸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勉强,那明天老地方见?我有个超棒的想法要和你分享。”

看着风逸被朋友们簇拥着离去的背影,林逸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他明白自己和风逸属于不同的世界——风逸是阳光下的宠儿,而他是躲在阴影的旁观者。这种友谊能持续多久呢?迟早风逸未发现和他这样无趣的人在一起是浪费时间。

然而第二天,风逸不仅准时出现,还带了一本崭新的笔记本。“看!他兴奋的翻开扉页,上面用漂亮的字体写着《梧桐树下》,我决定把我们合作的作品都收集在这里,总有一天我们会出一本属于我们自己的诗集!”

林逸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我们?我们的诗集?这些词语对他来说太过奢侈。

“我…我不觉得…”

“别说不。”风逸打断他,“你比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更有才华,只是你太害怕展示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头号粉丝兼经纪人!”

就这样,在风逸的“强迫”下,林逸开始尝试写歌词。起初只是些零散的诗句,后来渐渐有了完整的作品。而风逸总能为这些文字找到最合适的旋律。

梧桐树见证了他们的每一次创作。春天,他们在新绿的树荫下讨论押韵技巧;夏天,蝉鸣声中他们争论某个词是否用的恰当;秋天,落叶飘舞时他们分享各自喜欢的作家;冬天,尽管寒风刺骨,他们仍然裹着围巾在树下交换新年愿望。

“我爸妈希望我考金融系”一个寒冷的十二月午后,风逸突然说:“但我想学音乐。”

林逸惊讶地看着他。这是风逸第一次谈起家庭和未来。“你…没和他们说过你的想法吗?”

风逸摇摇头,罕见地露出一丝忧郁:“我爸是银行高管,家里三代都是金融行业的。对他来说,音乐只是不务正业的小爱好。”他苦笑着波动琴弦,有时我真羡慕你,至少你父母支持你写作。

林逸沉默了。他从未想过看似完美的风逸有这样的烦恼。“但…但你的音乐天赋这么高,放弃太可惜了。”

“所以我才这么重视我们的合作啊。”风逸的笑容重新明亮起来“这是我偷偷坚持梦想的方式。”

那一刻,林逸突然明白了风逸为何如此看重他们的友谊——在彼此面前,他们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不必伪装,不必妥协。

随着时间推移,梧桐树下的创作越来越成熟。大二那年夏天,风逸提议将他们最满意的一首作品《梧桐知道》投稿参加校园艺术节。

“不,不行!”林逸惊慌地拒绝“我…我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

“不需要你上台”风逸安抚道“我负责演唱,你只需要在台下看着就好。相信我,大家会爱上这首歌的。”

艺术节那天,林逸躲在礼堂最后一排,手心全是汗。当风逸站在聚光灯下,说出这首歌的词作者是我的好朋友林逸时,他几乎要夺门而逃。

然而,当风逸清澈的嗓音唱出他们共同创作的心血,当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林逸的眼眶湿润了。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被认可的喜悦,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透明人。

演出结束后,几个同学围住林逸,称赞他的文笔。风逸挤过人群,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看吧,我就说你是天才!”

林逸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他只能用力点头,希望风逸能明白他心中的感激。

然而,友谊的道路并非总是平淡。大三开学不久,林逸注意到风逸变得有些不同——他常常心不在焉,创作时也提不起精神,甚至几次爽约他们的梧桐之约。

“你最近怎么了?”一个周末的下午,林逸终于忍不住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风逸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没什么,只是大三压力大而已。”

“但你的成绩…”

“别提成绩!”风逸突然提高了音量“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轻轻松松就能考年级前三的!”

林逸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镇住了。风逸从没对他这样发过脾气。

“抱歉,我不是…”林逸结结巴巴地道歉。

“算了,我今天状态不好,先走了。”风逸匆匆收拾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周,风逸刻意避开林逸。即使在教室里不得不碰面,他也只是简短的打个招呼。林逸试过发消息、写。

不久之后,经过不幸的磨难,他们一起共同面对…美好的友谊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