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蹙紧了眉峰，冷声道，“什么情有可原，他杀了我爷爷，是恶人。”
闻言，那人形太岁愣了下，忽然嗤笑道，“杀了秦爷？玉翁怕是还没那本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心下一怔。
这人形太岁很是坦然的说道，“你爷爷是自杀的。”
它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宛如一道晴天霹雳，顷刻间就让我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问他，“可我爷爷分明是受那恶诅迫害而死！”
“他只是不想自己的血脉之气弥留人间，被有心之人利用。”人形太岁不在意的回了句，又说道，“那幻境之中，你也看到了，玉翁道长并未接触秦爷。”
我想起那幻境里的景象，还是执拗道，“不对，他把那黑咒文的拓本递给了我爷爷，那蛊虫很有可能就藏在拓本里。”
闻言，那人形太岁无奈的笑了下，说道，“你非要将此事赖在玉翁身上，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怪他自己倒霉了。”
我被它这话说的一愣，皱眉道，“怎么说的像是我在污蔑他？你说我爷爷自杀，爷爷为什么要自杀？还有，爷爷临终前有交代过，要我日后办事，避开那眼盲口哑之人，这难道不是在暗指那瞎眼老道？”
听我质疑，那人形太岁也不着恼，只回答说，“你爷爷说的‘眼盲口哑’之人，是指那种‘高阶式神’，至于他为什么要自杀……”
人形太岁看着我，忽然没了声音。
我正要追问，这出租车驾驶位的车门打开，那司机拎着一兜面包，就被那黑衣人塞到了车上。
他欲哭无泪的抱怨道，“你们这比打劫的还狠啊，劫我车，劫我人，胁迫我去什么长白山，还让我自掏腰包加油买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如此说着，他侧头看向我，愣了下，拿出一个面包给我，问道，“你吃吗？”
我确实是饿了，也没客气，探手就将那面包拿了过来。
而这司机又递给我一瓶水，就也拿了个面包吃，并未给后座那二人。
显然，同行三天，他已经知道后面那两位不需要吃东西了。
我垫了下肚子，才问那司机，“去长白山？这是到哪里了？”
司机一愣，苦逼道，“不知道啊，我又不认路，不过，应该是快到了吧？刚才我在服务区问了下，说是再往前开开，就能看到了。”
他这样说，我也没再多问，反倒是那人形太岁说，“到了地方，在兴北村落脚。”
“啥兴北村啊？我连路都不认识，还能给你找村子？”那司机无语的回了句。
人形太岁思索片刻，又凑上前来，问我，“你知道兴北村在哪儿吗？”
闻言，我摇了下头，说，“应该就在长白山下，不会太远，只是那村子早就没落了，就算还有，估计也只剩残垣断壁了。”
如此说完，我不禁奇怪道，“你没去过长白山，我爷爷也没去过？”
“没有。”人形太岁摇头。
这我就更奇怪了，皱眉说，“那你去长白山做什么？”
“不是我去，是你去。”那人形太岁如此回了句。
我心下一怔，它又说，“难道你不想拿回自己的灵核吗？去长白山，一切就都解决了。”
灵核？拥有灵核，无疑会使我强大起来，可那灵核在楚子婳体内，纵使我已知道，也很想要那灵核，可若是让我从楚子婳手中抢过来，我似乎也做不出那种事。
见我不作声了，那人形太岁又说道，“没有关系，你若是不忍心下手，我们可以替你下手。”
闻言，我蹙眉问他，“若是夺走楚子婳体内的灵核，她会如何？”
人形太岁很是简单的答了句，“会死。”
我心头一惊，皱眉说，“可之前方念休的灵核被封在一具怪尸体内，方念休并没有死。”
“方念休是方念休，楚子婳是楚子婳，这位楚姑娘体内的灵核本就是用来续命的，若是取了，自然也会连她的命一起取走。”人形太岁不在意的回答。
那岂不是要害死楚子婳？
我惊愕的看向那人形太岁，说道，“这灵核我不要了，你们不能伤她。”
闻言，那人形太岁却是说道，“秦昭，你此时百般护她，可你真的了解这位楚姑娘吗？你忘了你爷爷临终前，跟你说的话？”
我心下一怔。
那人形太岁又说道，“你就没怀疑过，她跟方之镜本就是一丘之貉？”
“她不是。”我淡声回了句。
见我不听它的，那人形太岁也没再多言。
车子真正开到长白山脚下，已经是后半夜了，别说找兴北村的遗址了，就连个普通村子，我们也没看到。
那司机完全是抓着瞎，把车开到山附近的。
到了地方，那司机下车，第一件事，就是先检查这出租车的轮胎，随后又跟同样下车的黑衣人抱怨说，“废了废了，这趟回去，这车胎也得换！”
他如此说着，眼珠一转，又问那黑衣人，“大哥，咱这长白山也到了，看在我兢兢业业带你们过来的份儿上，现在能放我走了吧？”
闻言，那黑衣人沉默片刻，探手从衣襟里摸出了一根金条，递给那司机，说道，“在山下等着。”
那司机看到金条，先是愣了下，随即拿过来，就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喜道，“真金白银，这是真家伙啊？”
黑衣人没再搭理他。
我却看的一愣，那金条上还印着雕花，应该是墓里的老东西。
略一蹙眉，我问那人形太岁，“这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看上去，他好像有自己的意识？”
“这是秦爷早期养的行尸。”人形太岁很是敷衍的答了句，就也下了车。
我见它不愿细说，只好跟它一起下车，看了眼时间，说道，“还有三天，方之镜他们才会来这里，我们先一步赶来，可以拦住他们。”
“他要上山，就让他上，没必要拦着。”人形太岁如此答了句，往那高山前走了几步，继续道，“只要我们先一步到地方就可以了。”
“先一步到地方？你是指哪里？”我狐疑着问它。
它回身道，“自然是山上的神庙。”
我有些奇怪，“这山上有神庙？”
“是白祭司的祭坛。”人形太岁如此答了句，又说，“那祭坛里封着一只狐仙。”
闻言，我猜测道，“你是说锦上仙？”
“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一只狐狸。”人形太岁想了想，又问我，“说起来，你知道方之镜为什么要来这里么？”
我猜测说，“大概是……想用那狐仙的灵气喂养煞灵。”
它又问我，“还有呢？”
我皱眉，犹豫片刻才说道，“他要炼化的煞灵，可能是姜凯。”
“你就不觉得此事，楚子婳也有参与？”人形太岁很是不解的问我。
我愣了下，反问它，“你为什么一直说楚子婳有问题？”
那人形太岁看向旁处，嘀咕道，“她是本来就有问题。”
我微眯了下眸子，跟它说，“虽然我爷爷临终前，是说过，不让我再与楚家有任何往来，但他从未说过楚子婳半句不是，甚至叮嘱我将那黑咒文的拓本亲手转交给了楚子婳，若是我爷爷觉得楚子婳有问题，他为什么要把那拓本交给楚子婳保管？”
闻言，那人形太岁忽然转身到一旁，不看我，也不作声了。
我见它行为怪异，又上前两步，试探道，“我其实是相信你的，相信你给我看的那些记忆幻境都是真的，相信你让我看到的预知梦是真的，但唯有这件事，存在矛盾点。”
我话音未落，那人形太岁忽然转过身来，疾言厉色道，“你就是被那个女娃子迷了心智，我是你爷爷留在人间的灵魂碎片，你连我都不相信，还能相信谁？”
车灯下，他那张原本年轻英俊的脸，不知何时已经布上了一些胡茬，而那鬓角也生出了丝丝缕缕的白发。
乍一看上去，似乎是比先前老了二十多岁。
这就是那传说中的‘长生之术’？这已经不只是副作用了，这简直是在加快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