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那位大人

“暗影-7“无人机在云层间穿梭，白桦城的轮廓逐渐清晰——高耸的石砌城墙，斑驳的垛口，以及城楼上飘扬的王室旗帜。

守城的士兵们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墙边，突然有人指着天空大喊：“那是什么东西？！“

无人机降低高度，机腹的投掷舱“咔“地一声打开。

一个金属容器从空中坠落，尾部的微型降落伞“嘭“地展开，减缓了下坠速度。

士兵们惊慌失措，有人举起火枪瞄准，但容器已经精准地落在城垛中央，发出清脆的“铛“的一声。

“别开枪！“

一名军官喝止手下，小心翼翼地靠近。

容器表面玻璃，是盖有霍恩海姆家族纹章的一面。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拧开盖子——里面是一卷羊皮纸，火漆印章完好无损。

“是将军的笔迹！“

军官展开信件，脸色一变：“快！立刻送去给城主大人！“

士兵们面面相觑，而无人机已完成任务，机头微微上扬，朝着来时的方向返航。

白桦城，城主府。

厚重的橡木门被急促敲响，侍从双手捧着那封金属容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进来！“

声音从书房内传出。

白桦城主——阿尔布雷希特·冯·科劳森——正伏案批阅文件。

他年约五十，灰白的鬓角梳得一丝不苟，深蓝色的军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内衬银丝绣纹的贵族马甲。

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只是用羽毛笔尖点了点桌面：“什么事这么慌张？“

“大人，霍恩海姆将军的急信！“

侍从单膝跪地，将容器呈上：“是...是从天上送来的！“

“天上？“

阿尔布雷希特终于抬眼，他接过容器，指腹摩挲过纹章，确认无误后，“咔“地拧开盖子。

羊皮纸展开的瞬间，他的眉头拧紧。

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却力道十足，甚至有几处笔锋划破了纸张——这是霍恩海姆极度紧张时才会有的习惯。

而最刺目的，是末尾那抹暗红的指印。

“......“

阿尔布雷希特的呼吸渐渐粗重。

侍从偷瞄城主的表情，只见他脸色怒颜不掩，整个人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突然——

“砰！“

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墨水瓶被震得跳起。

“荒谬！！“

阿尔布雷希站了起来，他抓起军装外套胡乱披上：“召集所有军官！立刻！“

侍从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却被城主厉声叫住：“等等！“

阿尔布雷希特死死盯着信纸，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他抓起桌上的烛台，火焰几乎要烧到纸面——却在最后一刻停住。

“......“

烛台被重重放回原处。

“先派侦察兵！“

他扯开领巾，闭目养神：“去确认......那些'钢铁怪物'，是不是真如霍恩海姆所说！“

窗外，暮色渐沉。

阿尔布雷希特突然睁开眼：

“让那个家伙过来一趟！“

“我们家族供奉了他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他出一次手了！“

一旁的女仆浑身一颤，手中的银托盘差点跌落。

她深深低下头：“是...是的，老爷，我这就去请'那位大人'。“

“等等！“

城主突然叫住她，眼神阴鸷：“告诉他，如果这次不出力，就永远别想再踏入科劳森家一步！“

女仆的脸色瞬间煞白：“我...我一定把话带到！“

她行了个屈膝礼，倒退着离开书房。

阿尔布雷希特重新坐回椅中，叹了口气。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窗棂上，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室内。

“看什么看？“

城主突然抓起桌上的拆信刀掷向窗口：

“滚！“

乌鸦惊飞而起，拆信刀“叮“的一声钉在窗框上，刀柄抖动。

女仆安娜贝尔手持着绣有科劳森家徽的信物，登上了一辆没有家族标记的黑色马车。

车子穿过白桦城青石板街道时，市集喧闹的叫卖声透过车帘传来。

“新鲜的鲑鱼！“

“上等的羊毛布料！“

马车经过时，几个正在挑选货物的农妇突然噤声。

她们盯着这辆阴沉的马车快速穿过集市，直到它消失在城门方向，才敢继续交谈。

“又是去那座山的......“

“嘘！别乱说，当心被听见......“

马车驶出城门后，道路逐渐变得崎岖。

茂密的松林遮蔽了阳光，车轮不时碾过突出的树根，让车厢剧烈颠簸。

安娜贝尔死死抓住座位扶手，另一只手始终按在胸前——那里藏着城主交给她的黑曜石令牌。

三个小时后，马车停在一座铁栅栏前。

栅栏上缠绕着干枯的藤蔓，隐约可见后面破败的庄园轮廓。

车夫不敢回头，只是沙哑地说：“到了！“

安娜贝尔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指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

随着“吱呀“一声响，几只乌鸦从枯树上惊起。

她沿着铺满落叶的小径前行，每一步都踩碎了几片干枯的树叶。

庄园大门上的铜制门环是一个狰狞的恶魔头像。

安娜贝尔刚举起手，门环突然自己动了起来，铜制的眼睛转向她：“科劳森家的女仆？主人正在等你！“

大门无声地打开，露出里面昏暗的走廊。

墙壁上的烛台自动燃起幽蓝色的火焰，照亮了地板上厚厚的灰尘——奇怪的是，灰尘上一个脚印都没有。

走廊尽头，一扇雕刻着古怪符文的大门缓缓开启。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小安娜贝尔......“

声音带着古怪的笑意：“你主人终于舍得用掉那个人情了？“

突然，一只足有安娜贝尔半个身子大的巨手从黑暗中伸出，像抓玩偶般将她一把提起。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被拽进了一个巨人的怀抱。

安娜贝尔被一只长满老茧的大手托着，仰头对上了一张布满伤疤的巨脸——那是个身高近十几米的巨人，左眼嵌着一颗发光的红宝石，右眼则眯成一条缝打量着她。

“他...他要您亲自过去一趟...“

女仆的声音细如蚊呐。

“亲自？“

巨人突然大笑，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哈哈哈！什么样的麻烦，连白桦城的'铁血伯爵'都搞不定？“

安娜贝尔死死抓住巨人的拇指保持平衡，颤声道：“主人...主人没说具体事项...“

巨人突然收起笑容：“小东西，你知道骗我的代价吗？“

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嗤“地燃起一簇绿色火焰。

“不敢欺瞒大人！“

安娜贝尔慌忙掏出黑曜石令牌：“主人只说...说若您这次不出力...“

“嗯？“

“就...就永远别想再踏入科劳森家一步...“

她说完立即闭上眼睛，等待想象中的惩罚。

出乎意料的是，巨人突然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好！好得很！“

他随手将安娜贝尔放在自己肩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能让那个老东西如此慌张！“

巨人转身走向内室，每走一步都让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从墙上摘下一件由龙鳞编织的斗篷，又拎起一柄足有好几个成年男子高的战斧。

“走！“

他单手推开庄园大门，月光照在他狰狞的笑容上：“让我们去会会阿尔布雷希特的'小麻烦'。“

安娜贝尔紧紧抓住巨人的衣领，看着他一步就跨出普通人五六七八步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