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鼠巢

“该死，这些老鼠把整座安可恩山破坏成这幅模样，竟然是为了将这些有可能通向地底的通道给封锁。”

迪斯马骂骂咧咧地怒斥着这群鼠人的做法，现在他们三人正在安可恩山脚一处明显有着填埋的区域挖掘着。

安可恩山因为鼠人的寄居而留下了诸多通向外界的通道，而这些通道能够大胆存在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整个啜泣半岛东部人烟稀少，根本没有谁会专门来探究这里到底有没有通道，而这通道又通向何方。

连续一个小时的挖掘让迪斯马也变得焦躁起来，这完全没有头绪的发掘将他耐心给缓缓耗尽了。

“嗯？看来它们的掩盖也没有多严谨，不要着急迪斯马，准备进入通道吧。”

雷纳德的大剑深入到土层中挑起一大堆的泥土和木料，而在这斜坡上的裂隙也暴露在了他们的眼前。

黢黑的洞口吸纳着外界的空气，发出呼呼的吐息声。

明亮的阳光甚至无法穿透这黑暗坑洞，宛若无底的深渊吞没着所有的光明。

萨宁皱着眉看向着深不可测的洞口，洞口边缘的泥土在随着重力微微向下掉落着。

迪斯马拿起手中的匕首，戳起一块石头，朝向坑洞里靠近落脚点的位置扔去。

三秒过后，沉闷的碰撞声从里面传出。

“果然不能小瞧这些老鼠，如果我们就此贸然跳下去，坠入到它们为我们准备的陷阱就麻烦了。”

在听到这声音后迪斯马的眉毛的绞在一起，他立马再度扔下一块石头，这一次距离比起这落脚点要远上许多。

啪嗒，石头很快就落地了，听到这脆响的声音迪斯马喜上眉梢。

“还好，这些鼠人们留下的陷阱只会对莽撞的人起作用，昨夜的忙碌让他们还没有构筑起完善的陷阱，现在弹跳飞扑出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项。”

萨宁抚摸着细碎的泥土，洞口的土壤依然在持续掉落，一股细微到倘若不是他的手直接触碰这土地都无法感受到的震动从手中传来。

“请等一下，雷纳德！”

萨宁忽然叫住即将要跳下坑洞的雷纳德，他缓缓将耳朵贴近土地，先是一阵混乱的响动，然后规律的响声从里面传来。

“它们很可能在等着我们。”

“那些老鼠发现了我们？”

“不确定，也许他们另有动作也说不定。”

闻言，迪斯马从众多腰包里面拿出几柄狭长的飞刀递给雷纳德郑重的说：

“老样子，你在前面进行开路，我们紧随其后。”

雷纳德接过飞刀，左手将其握在手心，然后来到深邃的洞口旁，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力气都凝聚在大腿上，轰的一下，洞口的泥土四处飞溅。

雷纳德跃进了洞口，这厚重的盔甲在此时也恍若无物一般，随着强大的推动力而变得轻盈起来。

沉重的骑士安然的落在了在厚实的地面上，震起干燥的尘土。

可惜这次跳跃并不仅仅只有两位观众而已，两名他们朝思暮想的生物就站在不远处目睹了雷纳德的下落。

两名站在洞口处，全身披甲胸前有两道红色修饰的暴风鼠当即将背负在身后的长戟和剑盾取出，如临大敌地看着突然从通道中出现的雷纳德。

身后几名堪堪被破布所遮掩住全身的氏族鼠立马准备向周围的看守通报入侵者。

但几柄从黑暗中突破的飞刀迅速绕过了两名呈现防御姿态的暴风鼠精准地钉入他们身后的氏族鼠的脖颈。

被飞刀正中的几名鼠人捂着不断流血的脖颈在原地晃晃悠悠了两下，他们尖细的喉咙在发出两声卡壳一般的叫声后就无力地倒在地面。

“斯卡文！人类玩意儿！死！”

见此情形，两名暴风鼠勃然大怒，嚎叫着高举起武器攻向雷纳德。

“哼，黑毛老鼠。”

雷纳德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取下背上的大剑，右手单握着大剑拖曳在地面上迎向这两名暴风鼠。

拖曳在地的大剑同岩石地面发出的细微摩擦声隐没在对面直立起身子足有人类一般高的暴风鼠的铿锵声中。

雷纳德头盔下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鼠人，放大的老鼠面容让其突出的两颗黄色门牙显得狰狞不已，他们身上的那股老鼠骚臭在他隔着老远的时候就已然充盈在他的头盔中。

在临近不到两个身位，长戟即将落下的时候，雷纳德低喝一声，右手猛地发力，刺入岩石的剑尖瞬间如同飞扑的巨狼般迅捷抬起，手臂旋拧出巨大的幅度，一轮致命的弯月随着大剑的挥动在这晦暗不见天日的洞穴中浮现。

持盾的暴风鼠迅速反应过来用厚实的三角盾抵挡雷纳德的横斩，可即使他们先行发动攻击也跟不上雷纳德用巨大的力量所带动的无可披靡的速度。

霎时间，就在长戟即将落下，直直劈向雷纳德的门面之时，为杀戮代言的大剑毫不费力地将持盾鼠人连同长戟鼠人一道如同飘散的树叶一般砸向墙壁，沉闷的盔甲扭曲声响彻在这坑洞深处。

“斯卡文、咳咳。”

手持长戟的暴风鼠在还没有死去，他口中粘稠的鲜血和小溪一般止不住地流下。

他恶毒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急促的呼吸让血液涌上鼻腔。

雷纳德将那几名氏族鼠的尸体搬运进坑洞后，就静静地拄住长剑观摩着这名鼠人的死去，不消一会儿，这名鼠人失去了呼吸，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雷纳德。

“这便是我们所探查的鼠人吗？”

迪斯马身旁的萨宁看着完全与普通怪物不一样的鼠人，低声询问道。

他们在雷纳德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将两名老鼠击垮后，就接连跳下坑洞。

“应该是，我也没想到它们会是这么个样子，此前从摩恩城主的口中透露出的模样也与这身披铁甲的老鼠完全不一样。”

迪斯马蹲在这名老鼠跟前，这黑皮老鼠身上的铠甲显然是经过特制冶炼的产物，统一的工艺手法让迪斯马一眼就能看出这群老鼠比想象中的要更有威胁。

“盔甲的冶金水平不低，能够制式地生产这些盔甲，说明这些鼠人很可能列装了一支庞大的军队也说不定。”

扒拉着这名老鼠尸身上铠甲，迪斯马语气中充满了忌惮。

萨宁将脑袋伸出洞口，眼前的由鼠人构建的地下王国彻底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整个山体的内部被挖出一个巨大的空洞，依凭这宽广的地下空间，鼠人沿着崖壁不断向里面挖掘，数层明显就能看出分工不同的区域被鼠人开拓出来。

而萨宁他们所处在的这层正是第二层。

噗通，在处理完两具鼠人的尸体后，迪斯马和雷纳德也阴沉着脸来到洞口观望着鼠人打造的地下鼠国。

“上还是下？”

迪斯马一声不吭没有回复雷纳德，他掏出手中的匕首，然后高举在三人中间。

“暗杀办法！”

随着迪斯马低吟的结束他们三人的踪影都消失在了空气中。

“靠着隐身，我们现在先探索这一层的现状，了解一个种族的最好方法就是走入到他们的种族中。”

迪斯马的声音从空无一人的角落传来，决定了此次的计划。

萨宁目光惊奇地扫视着消失的身影，他的视线往下移动，能够透过自己的身体看到模糊的地板。

“为了避免走失，维持战技的有效时间，你们都抓住我的衣角跟随着我前进。”

迪斯马的话已结束，萨宁就感受到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膀，引导着自己去抓住消失的衣角。

“好，都准备好了的话，我就带路了。”

萨宁紧随着这带动他一路向前的衣角，向前而行。

走出洞口后，萨宁才发现眼前这个洞口原来只属于第二层庞大空间的边缘一角。

向着左侧的广阔区域而去，萨宁在路上看到了不少弓着腰的鼠人，曾经他所见到的老鼠与这些老鼠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而这鼠人生活的环境绝对是很适合它们生活，肮脏泥泞的地面尽是腐烂的恶臭味，很难想象这明明应该是岩石的地面究竟遭遇了怎样的玷污，才会变成如同厚实的泥土一样让人踩上去感觉软塌塌的甚至有些粘脚。

迪斯马走的很慢，而他每隔大概三分钟就会重新举起手中的匕首为他们施展所谓的战技。

凭靠着隐身，萨宁也仔细地观察着这拥有着充分智慧的种族。

在他短暂的观察中，这些鼠人看上去以毛发分为不同的阶级，那些铁甲老鼠普遍都为黑毛，而且身材较为高大，数量较少的它们在鼠巢中担负着守卫或者军队职能。

其次是那些棕色毛发的鼠人，这些鼠人身上都穿着足够遮蔽身体的衣物。它们大概是鼠人中的市民阶层，他时不时能够看到一两处隐秘角落中进行交易的鼠人。

最后就是那些只有胯下穿着一块破布甚至都没穿就赤身的无毛鼠人，在这一层之中很少有它们的存在，毕竟萨宁已经目睹了两名奴隶鼠因为意外受到了伤害，而被一拥而上的鼠人分食，它们应该是鼠人中的奴隶阶层。

那么统治阶层会在哪呢？萨宁抬起头，看向第一层的位置。

现在他们已经在这鼠巢中行进了不短的时间了，除了一成不变的由鼠人那短视目光所搭建的毫无章法，毫无美感，凌乱不堪的建筑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建筑了。

不多时，他们走进了一处看上去像是交易场所的地方。

“斯卡文！肉！肉！很多的肉！次元石交易，快来！”

一名氏族鼠的高昂叫喊声让萨宁等人驻足下来观看，那名氏族鼠从发黑的破烂箩筐中掏出诸多说不明白的肉块，而在最后多条人类手臂和其他部位的肉体也被他一骨碌从箩筐里面倾泻出来。

“这些三块次元石，人类玩意儿的五块次元石。”

氏族鼠将不同的肉分散在不同的区域，他狡诈的目光中满是贪婪。

“两块次元石，我要这块肉。”

“斯卡文！你这块肉要四块次元石！没商量，没商量！”

一名暴风鼠从不远处走入这群吵闹的鼠人中间，这些氏族鼠见是暴风鼠后，纷纷让开身位。

暴风鼠趾高气昂地来到这诸多的摊位中肉铺前，抓起两根人类手臂语气冰冷地询问：

“两根人类玩意儿的手臂，归我。”

氏族鼠蜷缩起身子，两条手臂夹住肋骨，肩膀往上耸，脸上露出谄媚的表情。

暴风鼠鼻腔中不满地喷出灼热的气息，他挺起胸膛，俯瞰着这名贪婪的氏族鼠。

氏族鼠的脸上的表情不变仍然是笑眯眯的讨好模样。

“嘿嘿，斯卡文，大人，您为了氏族辛苦了，就当我犒劳您吧。”

闻言，暴风鼠才满意地点点头，将两条人类手臂搭在肩膀上一步步离去。

氏族鼠脸上的表情在暴风鼠转头后的刹那就沉下来，怨恨地盯着远去的暴风鼠。

然后他转头狠狠给了一拳准备偷拿一块肉的氏族鼠，嚷嚷道：

“混蛋东西，没卵蛋的斯卡文玩意儿，吃垃圾的杂碎，竟敢从我这里偷东西……”

萨宁等人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场堪称教科书般标准的变脸戏剧。

萨宁能够感到迪斯马和雷纳德很明显因为压抑而僵硬的身子。

“走吧，我们下到第三层看看那里到底是怎样的吧。”

细微的声音中充满着杀气，萨宁注意到一些鼠人忍不住地打哆嗦，然后凶恶地向四周看去，鼻子在空气中不断耸动，确认周身没有老鼠妄图谋害他们后，他们就带着茫然的表情快步离开了这里。

迪斯马拖着沉重的步伐带领萨宁他们向着远处被诸多暴风鼠所把守的第三层通道。

“斯卡文？真是古怪的味道。”

拿着剑盾的鼠人嗅着空气中突然浮现又消散的气息向身边的同伴说道。

“嗯，斯卡文，很像人类玩意儿的气味。”

身旁的同伴点点头，他也在空气中闻到了这股味道。

“所有人，严格把守住通道，有入侵者闯入！”

忽然，一名暴风鼠急躁地在远处高呼道。

“灰先知瑞克达恩大人下令，严防死守入侵者，凡知晓入侵者行踪的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