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雨夜尸班车(1)

暴雨夜我跑长途,导航失灵闯进送葬队伍。

卡车撞翻棺材的瞬间,我看见抬棺人的脚悬在半空。

后视镜里,无数苍白人影从树上倒吊下来。

尸体在暴雨中蠕动爬起,朝驾驶室追来。

我猛踩油门,八档重卡却像被钉在原地。

挡风玻璃突然贴上一张泡烂的脸:“师傅...捎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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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刷疯了似的在挡风玻璃上左右抽打,像两条垂死挣扎的黑蛇。车窗外,泼天的雨水把整个世界搅成一锅粘稠、污浊的墨汁。车头大灯拼尽全力刺出去的光柱,顶多撕开前方十几米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再往前,就被这无边无际的雨幕和夜色一口吞掉了。轮胎碾过积水,发出沉闷粘腻的咕噜声,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不时微微打滑,方向盘在手里沉得像块生铁疙瘩,带着一股子倔强的离心力,每一次细微的调整都得跟它较劲。

“操!”

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冰冷的仪表盘上。劣质香烟辛辣的烟雾呛得喉咙发痒,又被我硬生生压下去。烦躁像只湿透的耗子,顺着脊椎骨往上爬,爪子挠得心头发慌。手里这部新换的导航仪彻底成了个睁眼瞎,屏幕上那根代表我的小箭头,像个喝醉的疯子,在代表盘山公路的灰线上原地抽搐打转,发出滋滋啦啦的电流噪音。去他妈的“北斗三代精准定位”!一万三!够老子加多少趟油了!

副驾驶座上,那张皱巴巴的提货单被窗缝渗进来的冷风吹得簌簌抖动。上面的数字——五千整——是我咬牙接下这趟鬼差事的唯一理由。货主要得急,加钱,后半夜三点前必须送到那个听都没听过的山旮旯——老鸹岭。钱烫手,路更烫脚。现在好了,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手机信号格早就空了,只剩下导航仪屏幕幽绿的光,鬼火一样映着我铁青的脸。

“妈的,老鸹岭…老鸹岭…”我低声咒骂着,手指烦躁地敲打着方向盘。记忆里似乎只有些模糊的碎片,几年前听另一个跑这条线的老油子老刘提过一嘴,好像是在更深的山里,路窄得吓人,旁边就是悬崖。老刘当时灌了口烧刀子,喷着酒气,眼神有点飘忽地说:“那地方…邪性!规矩大!死人不过夜!天擦黑就得埋!谁敢留过夜?嘿…”后面的话他没说,只是嘿嘿干笑了两声,那笑声听着让人脊梁沟发凉。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顺着后脖子窜上来,激得我打了个哆嗦。是空调开太大了?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拧旋钮,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塑料疙瘩——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炸开,整个驾驶室剧烈地一颠!方向盘瞬间脱手,又狠狠撞回我的胸口,肋骨一阵剧痛!巨大的惯性把我死死摁在椅背上,安全带勒得我几乎窒息。

“操!!”我魂飞魄散,完全是本能地一脚把刹车跺到底!刺耳的摩擦声撕裂雨幕,重达几十吨的钢铁巨兽在湿滑的路面上猛地一顿,发出刺耳的尖叫,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死死拖住,轮胎疯狂地空转、打滑,卷起浑浊的泥水喷泉般泼向两侧,整个车身不受控制地剧烈横甩!

车头大灯的光柱在失控的摆动中疯狂扫射,像一把乱舞的巨剑,猛地劈开了前方浓稠的黑暗。

光柱尽头,一片诡异的惨白骤然刺入眼底!

不是雨幕,是纸!惨白惨白的纸!扎成歪歪扭扭的灯笼形状,里面透出微弱、摇曳的烛火。四五个这样的白灯笼,在瓢泼大雨中诡异地漂浮着。灯笼下面,是几个模糊的人影,披着同样惨白、湿透的蓑衣,僵硬地抬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他们似乎正从路边一条更窄、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岔道上拐出来,准备横穿这条省道。我的车头,离那口漆黑的棺材,不过几米的距离!冷汗瞬间从全身每一个毛孔里炸开!

“找死啊!!”我目眦欲裂,肾上腺素狂飙,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贯注在右脚上,死命踩着刹车,同时拼命往回打方向,试图稳住这头发狂的钢铁巨兽。轮胎的尖啸声混合着引擎的咆哮,在狂暴的雨声中显得格外凄厉。

晚了!

失控的惯性带着庞然大物般的车头,无可挽回地朝着那支诡异的送葬队伍撞了过去!

“哐啷——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混合着木头碎裂和金属扭曲的巨响,狠狠砸进我的耳膜!车头猛地一震,感觉像是碾过了一堆巨大的朽木。那口漆黑的薄皮棺材,在重卡的巨轮下脆弱得如同纸糊,瞬间四分五裂!碎裂的木板像黑色的蝴蝶,裹挟着里面一些看不清形状的、颜色更深的物体,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抛飞起来!

其中一块黑乎乎、软塌塌的东西,“啪”地一声,不偏不倚,正砸在我左侧的车窗玻璃上!粘稠的、半凝固的暗红液体混合着雨水,瞬间在玻璃上糊开一大片,模糊了视线。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土腥和腐败甜腻的恶臭,即使隔着紧闭的车窗,也蛮横地钻了进来。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顾不上恶心,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本能驱使着我的眼睛死死盯向后视镜。

镜子里,一片狼藉。碎裂的棺材板和惨白的纸钱在泥水里翻滚。那四五个披着白蓑衣的抬棺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东倒西歪,像几截被狂风折断的枯木,散乱地倒在泥泞的路边。

就在那一瞬间,一道惨白的、扭曲的闪电猛地撕裂了墨黑的天空!刺目的白光将天地间照得一片惨厉,纤毫毕现!也照亮了后视镜中那令人血液冻结的一幕——

那几个倒在泥水里的“人”,他们的脚……他们的脚踝以下,竟然是空的!蓑衣的下摆空空荡荡,直接垂在湿透的泥地上!刚才闪电照亮的一瞬,我无比清晰地看到,他们那沾满泥浆的裤管下面,什么都没有!仿佛那沉重的棺材,是被几股无形的力量凭空抬着!

“嗬——!”我倒抽一口冷气,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割进肺里,头皮瞬间炸开,每一根头发都竖了起来!幻觉?一定是幻觉!是惊吓过度加上闪电造成的视觉错乱!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死死缠住心脏。跑!必须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我颤抖着手,几乎是凭着一股蛮力,猛地将档杆狠狠拍进倒档!脚下油门刚要踩下去——

轰隆隆!

又一道更加粗壮、更加狰狞的紫色闪电,如同一条暴怒的巨龙,张牙舞爪地劈开厚重的云层,狠狠砸在不远处路旁的山坡上!震耳欲聋的雷声紧随其后,仿佛就在头顶炸开,震得驾驶室的玻璃嗡嗡作响,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这道狂暴的闪电,瞬间将道路两旁的一切暴露在惨白刺眼的光芒之下!也照亮了后视镜里那片刚刚被黑暗吞噬的区域——

镜子里,不再是倒地的白影。

是树。

道路两旁那些高大、扭曲、枝桠虬结的老树,在闪电的照耀下,如同无数矗立在雨夜里的巨大鬼影。而此刻,就在那些横伸出来的、湿漉漉的漆黑枝桠上……倒吊着东西!

密密麻麻!数不清!

惨白的、赤裸的肢体!像屠宰场里挂着的褪了毛的牲畜!它们扭曲着,在狂暴的雨水中随着狂风和树枝的晃动而摇摆!有的蜷缩着,有的肢体怪异地伸展着,像被无形之手强行拗成了非人的形状。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肿胀发青的头皮上,低垂着,看不清脸孔。闪电的光芒在那些泡得发白发胀的皮肤上快速滑过,留下一片片令人作呕的、湿漉漉的惨亮反光。

不是幻觉!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全身的骨头缝里都往外冒着寒气!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尖啸着——

跑!!!

我发出一声自己都辨认不出的、野兽般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一脚将油门狠狠跺到底!重达数十吨的钢铁巨兽发出一声沉闷而凶猛的咆哮!V8发动机的十二个气缸同时爆发出狂暴的扭矩!巨大的力量瞬间传递到驱动轮上,车头猛地向前一窜!

然而,预想中的推背感和速度并未出现!

车轮在泥泞中疯狂地空转!发出歇斯底里的、尖锐刺耳的“呜呜”声!卷起的泥浆像喷泉一样向后激射!但庞大的车身,却像是被无数只从地狱伸出的冰冷巨手死死拖住、焊在了原地!纹丝不动!只有车头在巨大的动力输出下徒劳地耸动、颤抖,像一头被钉死在铁板上的困兽在做着垂死挣扎!

“动啊!动啊!!”我嘶吼着,汗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后背,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突,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档杆被我粗暴地反复拍打着,从一档到八档,再从八档猛拉回一档,变速箱齿轮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嘎吱的撞击声!

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黏腻声响,贴在我正前方的挡风玻璃上。

我猛地抬头。

一张脸。

一张被雨水和污泥泡得肿胀发白、完全不成人形的脸,紧紧地贴在了冰冷的玻璃外面!五官模糊得像是融化的蜡像,眼窝的位置是两个深陷的黑窟窿,里面似乎有什么粘稠的东西在缓缓蠕动。那张脸的嘴角,却极其怪异地向上扯开一个巨大的弧度,形成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雨水顺着那张泡烂的脸往下淌,冲开泥污,露出底下更加惨白肿胀的皮肉。

它没有发出声音。那张咧开的、粘着泥浆的嘴里,黑洞洞的。

但我却无比清晰地“听”到了一声询问,那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像冰冷的钢针,直接扎进了我的脑髓深处,带着一股腐朽墓穴的阴冷气息:

“师傅……捎……一段?”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心脏在死寂的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濒临断裂的神经。挡风玻璃外那张泡烂的笑脸,像一幅来自地狱的抽象画,牢牢钉在我的视网膜上。那咧开的黑洞洞的嘴里,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白色的东西在泥浆深处微微蠕动。

捎一段?

这三个字像带着冰碴的钩子,在我僵硬的脑子里反复刮擦。

引擎还在徒劳地嘶吼,车轮在泥泞里空转的尖啸声像濒死野兽的哀鸣。这声音撕扯着我的耳膜,却奇迹般地刺穿了那层包裹全身的、冰封般的恐惧。不能死!不能死在这!老子方向盘摸了几十年,从没栽在路上!

我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左手猛地拍下那个鲜红的气压阀!嗤——!一声尖锐的放气声炸响!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向副驾驶座底下!那里常年塞着一根沉甸甸的、用来撬轮胎和防身的加长合金撬棍!冰冷、粗糙的金属触感瞬间攥紧了我的手心,一股蛮横的力量感顺着胳膊爬了上来!

“捎你妈!!!”

我喉咙里爆发出沙哑的咆哮,身体像被弹簧弹起,攥着撬棍的右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张紧贴着挡风玻璃的烂脸,狠狠捅了过去!撬棍尖头撕裂空气,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厉!

就在撬棍尖端即将洞穿玻璃的刹那——

滋啦!!!

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壮得如同巨蟒的惨白电光,撕裂了浓墨般的苍穹!它不偏不倚,正正劈在我车头前方不到十米的一棵巨大老槐树上!整棵大树瞬间被点燃!化为一根疯狂扭动的、刺目欲盲的巨大火柱!燃烧的枝叶发出噼啪爆响,像无数垂死灵魂的尖叫!狂暴的光与热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形成一股灼人的气浪,猛地拍打在驾驶室上!

挡风玻璃外那张紧贴着的、泡烂的鬼脸,在强光照射下猛地一缩,那咧开的笑容似乎扭曲了一下,随即像被强风吹散的烟雾,倏地向后飘退,消失在骤然亮如白昼又瞬间被火焰和浓烟吞噬的混乱光影中。

就是现在!

撬棍尖头“当啷”一声重重戳在剧烈震动的挡风玻璃上,留下一个蛛网般的白点。巨大的反震力让我手臂发麻,但这股剧痛却像一针强心剂!我根本不去看那鬼脸是否消失,所有的求生意志在电光火石间全部灌注到右腿上!

“给老子——起!!!”

我目眦欲裂,喉咙里滚出野兽濒死般的嘶吼,右脚带着全身的重量,以近乎踩穿底板的恐怖力道,再次将油门踏板狠狠跺进地狱深处!引擎的咆哮瞬间拔高到极限,震得整个驾驶台都在嗡嗡哀鸣!这一次,不再是徒劳的空转!

嗡——呜呜呜——!

驱动轮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沉闷而凶暴的咆哮!巨大的轮胎齿牙在泥泞中疯狂地抓挠、撕裂!粘稠的黑泥被成吨地甩向后方!车头猛地向上一昂!巨大的惯性把我死死按在椅背上!那焊死大地的无数只“手”,在狂暴的机械蛮力和地狱之火的威慑下,终于被撕开了一道缝隙!

动了!

几十吨的钢铁巨兽像一头挣脱锁链的洪荒凶兽,猛地向前一窜!巨大的车轮碾过泥泞、碾过散落的碎木、碾过那些惨白湿透的纸钱,车身剧烈地颠簸着,挣脱了那片被火焰和鬼影笼罩的死亡泥沼,咆哮着冲向前方更加深邃、但至少暂时“干净”的黑暗雨幕!

后视镜里,那棵燃烧的老槐树如同地狱的路标,在暴雨中疯狂扭动,火光将周围扭曲的树影和泥泞中蠕动的惨白肢体映照得更加诡异、更加密集。它们似乎被那突然爆发的火焰和引擎的狂吼惊扰、激怒,无数道扭曲的影子在火光边缘挣扎、涌动,朝着卡车逃离的方向缓缓聚拢、爬行……

我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勉强劈开的一小段湿滑路面,双手如同铁铸般焊死在方向盘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后视镜里那片扭动的、惨白的“潮水”正被加速的卡车一点点拉开距离,缩小,最终被狂暴的雨幕和更深的黑暗吞没。

但那棵燃烧的巨树,那地狱火把,还在视野边缘疯狂摇曳,投下长长的、扭曲跳动的阴影,像无数不甘的鬼爪在虚空里抓挠。

车厢里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橡胶摩擦过热的臭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顽固钻进鼻腔的……土腥和腐败的甜腻。那是碾过棺材时留下的烙印。车窗上,那块被砸中的地方,粘稠的暗红色污迹在雨水的冲刷下晕开一片,像一块丑陋的伤疤。我强忍着不去看它,也不敢看副驾驶座上那根沾着泥点的冰冷撬棍——刚才那一下,差点连人带玻璃一起捅穿。

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狂暴地砸落,整个世界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和引擎沉闷的喘息。道路像一条湿滑的黑色巨蟒,在车灯惨白的光柱下向前蜿蜒,两侧是望不到尽头的、被雨水浇透的浓重墨绿,沉默地挤压过来。

“老鸹岭…死人不过夜…”老刘那带着酒气的、含混不清的声音,鬼魅般在耳边响起。当时只当是山里的怪谈,是酒后的胡话。现在想来,他那飘忽的眼神里,藏着的哪里是醉意?分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这该死的“规矩”…是为了防着什么?防着那些挂在树上的东西?还是…防着它们爬下来?!

一个更冰冷、更绝望的念头猛地攫住了我:这趟货,这五千块,这该死的路线…真的是巧合吗?货主那张在电话里模糊不清的脸,那刻意强调的“后半夜三点前送到”的指令…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心里。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比刚才直面那张烂脸时还要彻骨!

就在这时——

嘀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滴水声,在引擎的轰鸣和暴雨的嘈杂中,突兀地响起。

不是从车顶渗漏下来的雨水。那声音…那声音是从我头顶正上方,驾驶室顶棚内部传来的!

嘀嗒…嘀嗒…

缓慢,粘稠,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规律性。声音不大,却像直接敲在我的头盖骨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和…肉类轻微腐败的腥气,极其微弱地,开始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脖子僵硬得如同生了锈,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向上抬起视线,看向驾驶室顶棚那块灰色的、布满灰尘的隔热绒布……

顶棚上,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水渍。干燥、布满灰尘的绒布表面,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那缓慢而粘稠的“嘀嗒”声,却像毒蛇的信子,冰冷地舔舐着我的神经。不是错觉。绝对不是。

我的右手,还死死攥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嵌进人造革里。左手却像脱离了身体的控制,凭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本能,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朝着副驾驶座底下——那根冰冷的撬棍——再次探了过去。

指尖触碰到撬棍粗糙冰凉的金属表面。

头顶上。

嘀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