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温雅把脸贴在冰凉的窗面上，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白雾。开学第一天的班会刚结束，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值日生。她用手指无意识地在雾气上画着圈，思绪还停留在班主任林素云最后说的那句话上。
“我们班只有十二个人。“
这句话林素云重复了三遍，板擦敲击黑板的声音一次比一次重。温雅数了数教室里的人头，确实是十二个没错。可不知为何，班主任说这话时的表情让她心里发毛——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仿佛在说服别人，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喂，你们快看群里！“
周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体育委员举着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教室里格外刺眼。温雅掏出手机，看到班级群聊里刚上传了一张合照。那是班会结束后，班长陈默组织大家在讲台前拍的。
照片上，十二个同学分成两排站着。前排的女生们比着剪刀手，后排的男生们搞怪地挤在一起。阳光从西侧的窗户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清晰的窗棂阴影。温雅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那片阴影吸引——在最左侧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个低着头的轮廓。
“一、二、三......十三？“温雅小声数着，心跳突然加快。
林素云老师不知何时回到了教室。她快步走向周浩，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给我看看。“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当看清照片的瞬间，林素云的脸刷地失去了血色。她夺过周浩的手机，死死盯着屏幕，嘴唇颤抖着。“删掉。“她的声音突然拔高，“现在就删掉！“
板擦砸在手机上的声音像一声惊雷。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周浩手忙脚乱地接住被砸飞的手机，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痕。
“老、老师......“
“我说删掉！“林素云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张照片有问题，你们都没发现吗？“
温雅屏住呼吸。她看到班主任的太阳穴上暴起一根青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反应太不正常了。
第二天清晨，温雅特意提前半小时到校。教室里空无一人，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她打开班级群，发现昨晚那张照片已经被替换了——阴影里的人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奇怪的是，当周浩打着哈欠走进教室时，温雅试探着提起昨天的事，他却一脸茫然。
“什么照片？老师昨天不就说了句'新学期加油'吗？“周浩挠挠头，“你该不会熬夜复习傻了吧？“
温雅的心沉了下去。她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林素云惨白的脸色，颤抖的双手，还有那张照片上多出来的人影。但现在，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记得这些。
放学前的班会上，林素云宣布了本学期的值日安排。温雅抬头看向墙上的值日表，塑封的表格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周五那一栏——那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值日生：崔明哲】
温雅皱起眉头。她翻开班级花名册，从头到尾仔细核对了一遍。十二个名字整整齐齐地列在上面，没有“崔明哲“这个人。
“在看什么呢？“
班长陈默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温雅差点惊叫出声。她指着值日表上那个陌生的名字：“这个崔明哲......“
陈默的表情瞬间变了。他一把撕下值日表，动作快到温雅都没反应过来。“别管这个。“他将揉成一团的表格塞进口袋，声音压得极低，“三年前也有人像你这样刨根问底，后来他转学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陈默环顾四周，确保没人注意他们，“再也没人见过他。“
温雅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正想追问，陈默已经快步走开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值日表前。犹豫片刻，温雅伸手摸了摸原来贴值日表的位置。塑封层下似乎残留着一些黑色粉末，她的指尖刚触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就钻入鼻腔。
那天晚上，温雅辗转难眠。窗外的树枝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影子在窗帘上张牙舞爪。半梦半醒间，她梦见自己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黑板上的粉笔字迹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书写着，缓缓浮现：
“你找到我了。“
温雅猛地惊醒，发现手机屏幕亮着。凌晨三点十七分，班级群里有一条新消息：
【崔明哲：温雅，值日表还给我。】
这条消息只存在了两秒钟就被撤回了。但温雅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更诡异的是，当她点开发信人的头像时，系统显示“该用户不存在“。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树枝上，发出嘶哑的鸣叫。温雅抱紧被子，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从开学第一天起，教室里的座位就多出来一个。而那个空位，明天就要成为她的新座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