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八分，温雅在宿舍床上猛然惊醒。窗外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指节在叩击。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张黑白照片突然弹了出来——那是她昨晚在器材室看到的崔明哲的校服照片，但此刻照片上的人影抬起了头，嘴角裂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温雅手一抖，手机砸在脸上。等她再拿起时，照片已经变成了普通的系统桌面。锁屏上显示着一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是一串乱码：“档案室有你要的答案。别告诉周浩。“
窗外的闪电将宿舍照得惨白，温雅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不散。五月的夜晚不该这么冷。她裹紧被子，发现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红痕，像是被什么灼烧过的痕迹，与器材室那把钥匙的形状一模一样。
清晨的校园笼罩在浓雾中，湿冷的空气钻进校服领口。温雅故意绕路经过旧实验楼，那栋三层小楼被锈迹斑斑的铁链锁着，每扇窗户都用木板封死。但当她数到三楼的窗户时，呼吸一滞——最右侧的窗户木板裂开了一道缝，一张惨白的脸正贴在玻璃上。
“看什么呢？“
周浩的声音吓得温雅差点尖叫。她再抬头时，窗户已经恢复原状。
“你脸色很差。“周浩递给她一罐热咖啡，温雅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沾着黑色的污渍，“昨晚没睡好？“
温雅犹豫了一下，没有提那条神秘短信。“做了个噩梦。“她接过咖啡，罐身异常冰冷，“你了解旧实验楼吗？“
周浩的手指突然收紧，铝制罐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三年前起火的实验室就在那栋楼。“他压低声音，“听说当时有个学生...“
刺耳的上课铃打断了他的话。周浩匆忙塞给她一张折叠的纸条：“小心陈默。他父亲是校董。“
教室里，温雅的新座位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她刚坐下，就发现桌肚里多了一本破旧的校刊，翻开的那页正是三年前的毕业班合照。照片上所有人都面带微笑，唯独左下角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被墨水涂掉了。温雅用指甲刮了刮墨迹，底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带着铁锈般的腥味。
午休时分，温雅借口肚子疼溜出了食堂。档案室位于行政楼顶层，平时少有人至。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灰尘在阳光中起舞。她按照年份查找毕业相册，发现从1999年开始，每届3班的合照都在同一个位置有涂抹痕迹——左下角，靠近窗户的位置。
当她抽出1999年的相册时，一张照片滑落在地。照片背面用暗红色的笔迹写着：“他在镜子里“。字迹已经褪色，但温雅认出这与自己桌肚里纸条上的笔迹相同。
档案室角落立着一面全身镜，镜面布满裂纹。温雅鬼使神差地走过去，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但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镜中的影像却没有跟着动——那个“她“仍然站在原地，嘴角缓缓上扬。
镜中的背景也在变化，空荡荡的档案室里突然多出一个穿旧校服的男生。他站在温雅身后，缓缓抬起手指向照片上被涂抹的位置。温雅浑身僵硬，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镜中的男生张开嘴，无声地说着什么。
看口型，是两个字：“快逃。“
身后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温雅慌乱地把照片塞回相册，躲进了最近的档案柜后面。脚步声在室内回荡，最后停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透过柜子的缝隙，她看见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和垂在裤缝边的手——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造型独特的戒指，戒面是蛇缠绕着数字“13“的图案。
“我知道你在这里。“陈默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有些秘密不该被挖掘。“
温雅屏住呼吸，看见那双皮鞋转向镜子的方向。陈校董突然暴怒地踹向镜子，玻璃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滚回去！“他咬牙切齿地说，“否则下一个消失的就是你女儿。“
当脚步声终于远去，温雅瘫软在地，发现自己的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血。她颤抖着爬向门口，却在散落的玻璃碎片中看到一张陌生的脸——那是个男生的倒影，正用口型重复着三个字：“找到我。“
回到教室时，温雅发现1999年的校刊不见了。更诡异的是，当她询问图书管理员时，对方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学校1999年还没有毕业校刊。“
放学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学生们困在走廊里。温雅看见周浩和陈默在楼梯口争执，陈默将一个U盘塞进周浩手中，表情阴鸷。她刚想靠近，后颈突然感到一阵刺痛——有人在盯着她。
回头望去，空荡荡的教室里，她的座位上静静地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来，在桌面上汇成细流，组成了一个地址：“旧实验楼地下室B13“。
当晚的宿舍异常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温雅辗转难眠，凌晨两点十七分，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班级群里，一个已经被移出群聊的账号发了一条消息：
“他们改写了历史。但灰烬记得一切。“
消息附着一张照片：1999年的毕业照，左下角没有被涂抹。那里站着一个穿旧校服的男生，他的脸被烧毁了半边，剩下的那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镜头。照片底部印着一行小字：“第十三届毕业生留念“。
温雅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翻身下床，从书包里掏出那把钥匙。在手机闪光灯下，她终于看清钥匙齿纹组成的形状——那不是数字，而是一个字母和一个数字：
“B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