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汽水在喉咙里结成了冰

那天的夕阳红得邪乎,把整个操场都泡在橘子汁里。

我和江欢颜抱着作业本往办公室走,老远就看见篮球架下围了圈人。

她突然拽住我的袖子:“那不是杜世博吗?“

我手里的作业本差点散架。果然,杜世博穿着标志性的白色球衣,额前的碎发还沾着汗,正低头听面前扎马尾的女生说话。

那女生捧着粉色信封的手直发抖,连声音都跟着颤:“杜世博,我喜欢你很久了......“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像被太阳晒化的柏油路。

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江淮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搂着杜世博的肩膀吹口哨:“哟,咱们年级第二的桃花运来了!“周围几个男生跟着起哄,笑声像把生锈的剪刀,一下下绞着我的心。

江欢颜偷偷捏了捏我的手,我这才发现指甲已经掐进掌心。

杜世博挠了挠后脑勺,露出招牌式的虎牙笑:“谢谢你,但我暂时不想谈恋爱。“那女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把信封硬塞给他就跑了,马尾辫在风里甩得慌乱。

人群渐渐散去,我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杜世博和江淮年勾肩搭背地往更衣室走,路过时他抬头冲我挥了挥手:“沈婉月!等会儿微信发我道压轴题练练?“我机械地点头,喉咙里像卡着块化不开的冰。

回教室的路上,江欢颜把我拉进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别憋在心里,想哭就哭吧。“她递来纸巾,我这才发现眼眶早就湿了。

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我蹲在墙角,抱着膝盖大口喘气。原来亲眼看着喜欢的人拒绝别人,比被拒绝更疼——因为我连站在他面前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晚上躺在床上,手机震了又震。

杜世博发来消息:“今天那个女生太突然了,吓得我手心全是汗!“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打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个“哈哈“。

他秒回:“还是刷题适合我,你推荐的那本竞赛书真不错!“

我把脸埋进枕头,眼泪把枕巾洇出大片水渍。

原来在他眼里,我永远只是那个能提供解题思路的“学霸“,是深夜聊题的战友,却永远不会是那个能捧着信封站在他面前的人。

第二天早读课,我强装镇定地翻开英语课本。

杜世博踩着铃声冲进来,把一团皱巴巴的粉色信封拍在我桌上:“帮我扔了呗?放着怪占地方。“我的手指僵在半空,听见他嘟囔:“早知道直接拒收了,害得我昨晚失眠。“

江欢颜在旁边踢了踢我的凳子,我知道她在提醒我别失态。

可当指尖触到信封上歪歪扭扭的“杜世博收“时,还是忍不住想:如果换成我的名字,他会不会也这么随意?

课间操时,我故意躲在树荫下。

远远看见杜世博和江淮年在操场边打闹,江淮年举着手机大笑:“昨天那场面,我拍下来了!要不要发给你未来女朋友看看?“杜世博追着他抢手机:“滚蛋!我才不想早恋!“

风卷着枯叶擦过脚踝,我突然想起上周他说的话:“沈婉月,等考上清北,咱们组个学霸天团!“那时我还傻乎乎地以为,这算不算是某种约定。

现在才明白,他眼里的未来,从来就没给我留过位置。

江欢颜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塞给我瓶冰镇汽水:“别想太多了,他就是个榆木脑袋。“我拧开瓶盖猛灌一口,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呛得眼泪差点掉出来。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我突然觉得,这场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或许也该画上句号了。

晚上,我翻出和杜世博的聊天记录。

从最初的解题讨论,到后来分享的日常琐事,每句话都像根刺,扎得眼眶生疼。

手指悬在“删除好友“键上好久,最终只是把备注从“追光者“改成了他的名字。

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可我知道,有些心事就该永远藏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

这场暗恋像杯没喝完的汽水,气泡散了,甜味淡了,剩下的只有空荡荡的玻璃瓶,在记忆里轻轻摇晃。